青云路科举 第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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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嘉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窗外望去,心思却不在外面的景致上。

他是相信自家三叔的眼光的,只不过在听到那第二个弟子是个落第三次的秀才时,左手不知不觉地抓紧了窗沿,内心还是压不住不住翻腾的火气。

他想起了一段往事。

自己自小便是韩家这一辈中读书最有天赋的,全家人都很满意,祖父便找了三叔,想让他教自己读书,谁料三叔竟然拒绝了,只跟祖父道,若是你们不怕我将他教歪了,便尽管让我来教,听完他这番话,祖父和父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韩嘉和那时便知,家中要自己走的路,与三叔的道不同。

但他还是不甘心,自己没能成为三叔的弟子。

以至于还想亲眼看看,能得到三叔的认可,被收为弟子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到了当天晚上,他便见到了沈伯文。

韩嘉和看到沈伯文的第一眼,只是觉得这个人相貌气度倒是不错,没有一些农家子身上的寒酸气,似乎也不为自己出身贫寒感到拘谨。

但,似乎也就这样了,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自己刮目相看。

沈伯文自然也看见了这个站在自家老师身边的年轻人,经老师介绍,便知道了这是老师的侄子。

因为韩辑并没有介绍说是京都韩家,所以他一时之间也就没有把眼前的青年跟那个丢了画的韩家联系起来,他看得出来这人显然家世极好,但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他既没有攀附权贵之心,只想安安静静读自己的书,若是能平和成为朋友固然不错,但若是没有眼缘,那便相安无事最好。

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平淡之极,也敷衍之极。

韩辑皆看在眼里,也并没有要为他们拉近关系的意思,没多说什么,便直接把今晚的考题交代下去,让这两人开始答题。

随即他便坐在上首,端起茶慢慢地喝了起来。

心中却在想着,眼前这两个孩子,恐怕是没有什么成为朋友的机会了。

第二十六章

待到他们放下笔,韩辑反而没有像之前那样,自己批阅,只是道:“你们将文章交换,互相看看吧。”

韩嘉和闻言有几分诧异,但也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道了声好,就将自己的文章交给了桌子另一侧的沈伯文。

沈伯文亦是如此。

毕竟在现代的时候,让学生交换作业互相修改,也是正常的事情。

拿到对方的文章之后,二人便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看了起来。

沈伯文看了第一眼,便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他对手中这篇文章的初印象,便是惊艳。

上面的字体不是自己从前见过的任何一种,但却很有观赏性和艺术性,从容且大气,仿佛从字里行间,书写之人的性格气度便迎面而来,他便先在心里点了点头。

除开这一笔字,仔细阅读内容,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

另一侧的韩嘉和,原本是带着批判的初衷,来看沈伯文这篇文章的,因为此人连着三次乡试落榜,还被自家三叔收为弟子的经历,若是说到京都去,也有一大堆人要被惊掉下巴,自己当然要来看看,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字体。

韩嘉和拿着纸张的手微顿,心中的震动却并不小。

这笔字……

他虽然自负,却也没认为自己已经阅尽了天底下所有的字体,但姓沈的一个农家子弟,竟然也能习得这样出众的字,应当也是自有奇遇了,不过他却没有认为这一手字是自家三叔教的,毕竟从字上就能看出来,落笔之人已经浸淫其中许多年了,而三叔收沈伯文作为弟子,也仅仅是去年发生的事。

这就是认知偏差了。

韩辑当年收沈伯文作为弟子的时候,他才刚捡起来原来所练的字不久,还有些不熟练,因此韩辑才认为他是刚学时间不长,而此时他已经捡起来又练了一年多,自然而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熟练程度,被韩嘉和看做是练了许多年了,也没有错。

韩嘉和不得不承认,若是真字如其人的话,这个沈伯文,应当是个极有风骨之人,是他三叔会欣赏的那种学生。

但想要榜上有名,光靠一手字却不行,就算你写得再好,被誊抄的人抄过一遍,还是跟其他人一样,能不能唱名东华门,能不能科举入仕,看的还是文章如何。

他接着看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放下文章,韩嘉和不得不承认,三叔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若是这个沈伯文能一直有这篇文章的发挥水平的话,乡试榜上有名不成问题,还会是自己在会试之时的强敌。

他垂下眸子,心中却在想,这一趟到底没有白来,他性子向来自傲,除了谢家的谢之缙,其他地方那些成了名的学子,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却没想到在这远离京都的江南小镇上,还能遇到值得让他正视的人,不由自主地便将之前的轻慢收了些许。

韩辑将二人的脸色尽数收于眼底,也没有继续交代别的的意思,轻咳了一声,又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嘉和还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还有的是机会来往。”

沈伯文便道了声是,便与韩嘉和二人起身告辞了。

走出书房外,二者也没有别的交集,互相拱手道别,便走上了不同的路,一人回自己的院子,一人出府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伯文还在想韩嘉和的那篇文章。

今晚老师虽然没有教导什么,但自己这一趟却不算白来,但不同于韩嘉和的见识甚广,沈伯文对自己和旁人的文章,缺少一定的认知,他只能看出好或是不好,内容写得怎么样,有什么优点或是缺点,但这样的文章能不能中举,或者在考生之中能排怎么样的位置,他却并不清楚。

韩辑在教导他的过程之中也发现了,但却无意纠正这一点,在他看来,时刻对自己和他人的学识水平保持敬意和谦虚,是很有必要的,这样才不至于养成刚愎自用的性格,倒也不是说为人傲气有什么不好,只是对于他自己而言,还是更加欣赏谦逊的人。

相较于傲气,还是傲骨更重。

就导致沈伯文到现在为止,还对自己能否中举,抱着一股不确定的态度,只能告诉自己,尽力而为便是。

孰不知韩嘉和这个上一次京都乡试的第二名,都已经将他视为能与之一战的对手了。

嗯,上回京都乡试的解元是谢之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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