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之上 第9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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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后,陈洛愉去找了李主任。

他平时和李主任没什么交集,主要是李主任看不惯他年纪轻轻就能考上副高,不爱搭理他。后来得知他主动申请调科室,李主任的态度有些微妙起来,再往后赵韫儒请了长假,院领导分别找他俩谈过话。陈洛愉明确表示了只想做急救工作,不想接触行政方面的事,结果就敲定由李主任暂代行政主任的职务。

陈洛愉的主动退出让李主任对着他时少了几分针对的味道,今早手术时,李主任其实看出了陈洛愉的不对劲,不过早上急救的对象是警察带来的,既然警察能让陈洛愉进来,后面也没交代要对陈洛愉保密,李主任就没必要防着他。

陈洛愉进来时,李主任刚好在和脑外的林主任沟通陈飞麟的情况,便让他一起听了。

陈飞麟这次没有伤到要害部位,后脑的伤势看着凶险,但是血肿情况被迅速控制住了,接下来就要看他能不能在一周之内醒来。

这也是陈洛愉最担心的一点,陈飞麟在手术之前已经昏迷,这种情况下上全麻风险比较大。不过林主任又让他放心,说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陈飞麟在一周之内醒来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这话有安慰的成分在,但他明白林主任作为脑外一把手,绝不会说出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话。

他谢过两位,离开办公室去了icu病区。

在值班台登记过后,他去换了隔离衣,穿上鞋套,戴好帽子口罩,在门边的感应消毒液下伸出手,把每根手指包括指甲缝都消毒之后才跟着护士进去。

icu的病床间隔较宽,每一张有人的床两侧都摆着生命监测等仪器。陈飞麟住在最里面的7号床,床头的数字让陈洛愉有些恍惚,想起了他们重逢的那一晚,陈飞麟车祸入院,住的就是急诊留观的7号床。

护士把他带到床边,轻声交代两句就离开了。他看着护士出去,等到四周都安静下来才走到陈飞麟的床沿,低头打量着昏睡的人。

陈飞麟的一头黑发被剃光了,嘴里插着管,氧气面罩下是一张憔悴而虚弱的脸。露出被子的右手指上夹着血氧饱和度仪,左手手背插着静脉输液针,裸露的手臂上还有两块淤青。

视野在一瞬间变得模糊,陈洛愉转开脸,微仰着头强迫自己冷静,缓了一会儿后才转过来,掀开被子一角检查导尿管的安置,确认过没问题后,他给陈飞麟掖紧被角,却迟迟没有抬起头。

从得知陈飞麟出事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机会与陈飞麟独处,现在终于没有外人了。

松开拽紧被子的手,他把右手的小指伸到陈飞麟右手边,轻轻勾住了那人的小拇指。两个人的手都很冰凉,但牵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一定会慢慢暖和起来的。

第117章 登对

在车里坐了许久,刘丽亚还是怒不可遏,一掌拍在了方向盘上。

她真的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陈洛愉居然还能记起陈飞麟,记起也就罢了,两个人居然还有感情!

陈洛愉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威胁她,如果她不同意呢?陈洛愉要怎么做?

刘丽亚太了解这个儿子了。在生病之前陈洛愉就很有主见,他认定和想做的事没人能拦着,否则也不会在陈方文与邓弓的事情上那么固执。

可抛开性别不说,现在的陈飞麟是个囚犯,不管他是以什么方式提前放出来了,毕竟坐过牢有案底,这样的人回到社会能有什么作为?!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稳稳当当地做了两年医生,眼看着赵韫儒把他当接班人来培养,他怎么可以这么儿戏地对待自己的前途!

刘丽亚越想越觉得不能再放纵陈洛愉错下去,她必须阻止这件事。

但她又该怎么做?

当年把陈洛愉送去矫正治疗,结果因为意外导致了陈洛愉脑部受伤,她一直心有余悸,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瞪着前面的限高装置,她还没想出办法便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看到来电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又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来。

“丽亚,你和洛愉出发没?”

“没有,”刘丽亚烦躁地握紧方向盘,“我刚去医院接他,他太忙了走不开,今年应该去不了了。”

邓弓问道:“之前不是说请好假了?”

“他们做医生的很多突发状况,也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行吧,我估计还有一小时就到恩施了,你是直接过来还是我开回去?”

今年邓弓的儿子去了国外和家人过节,邓弓就特地空出时间陪着刘丽亚回去看孙红,再和陈洛愉一起过年。本来这是刘丽亚安排好的惊喜,现在突发状况,惊喜变成了惊吓。刘丽亚并不想邓弓回来撞破一切,忙道:“我过去吧,等看完我妈见过了那边的亲戚再回来。”

邓弓说:“那我就在之前说好的地址等你。”

挂断电话,刘丽亚后仰着头枕叹了口气,现在邓弓还在老家等着,她也顾不上陈洛愉这边了,等邓弓回北京后再说。

陈初燕在下午一点回到医院,她和小高警官在外面吃了午饭过来,特地给陈洛愉带了份麦当劳的板烧套餐。本来陈洛愉没有食欲,但是看到麦当劳的纸袋,又想起当年陈飞麟请他吃麦当劳的情景。

那个桃花挂件早已不知去向了,不过不要紧,送桃花的人已经回到他身边,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很长的未来可以继续在一起。

吃完汉堡,陈洛愉带着陈初燕去了酒店。陈初燕和小高警官住在双床房,他睡对面的大床房。看陈初燕放下行李袋开始收拾,他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洗澡换衣服了,连药也没吃。

控制精神疾病的药物一旦开始服用就不能随便停,可他不想回家看到刘丽亚,便去精卫中心找杨主任重新开药。

他有一周时间没来复诊了,见他神情萎靡,杨主任倒了杯水,和他一起坐在会客沙发上,问他是不是遇到了烦心事?

杨主任是他的主治医,又知道他的很多秘密。此刻坐在熟悉的环境里,面对杨主任关切的问询,他忽然就觉得疲惫极了,心里堵的那些东西迫切想要找一个出口倾倒。

他靠进柔软的沙发椅背里,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母亲发现我和以前交往的对象和好了。”

“是你母亲不允许你们在一起的那位?”

陈洛愉点点头,随后又抬起脸看着杨主任:“就是我喜欢的那个男的。”

杨主任道:“那你母亲现在是什么态度?”

把水放回桌面上,陈洛愉前倾身体,双手肘撑在膝盖上,用力抓了抓头发。杨主任在一旁观察着,看他渐渐涨红的侧脸和脖颈,便明白刘丽亚肯定还是反对。

尽管猜到了,但是杨主任没替他说出来,仍旧在等着他主动表达。

陈洛愉把头发抓到毛躁了才停下来,他盯着鞋面上的一点污渍,浑浊的圆点像极了血液凝固后的颜色,在眼前逐渐扩散成模糊而不清晰的镜面。镜子中间是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陈飞麟,随后一晃,又变成了一幕他不曾见过的危险画面。

老吴说,陈飞麟头上的伤是被撞在石壁上导致的。能撞成那样,可见得有多危险,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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