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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事,他不想叫他大哥父皇。

我没吃饱。赵凌表达出自己对美食的恋恋不舍之情,我留下吃一会儿,等吃饱了,让乌少爷送我回去就好。

洛溢没说什么,与宁庄吩咐,让他的贴身侍卫留了下来。乌岚跟着,反复保证自己定会把赵凌安安全全的送回去。

等洛溢走后,赵凌招招手,小庄,一起吃。

眼前晃过皎洁的白光,剑锋削掉了他半根头发,刚端起来的酒杯竖着被劈裂,流下满手都是酒。

不吃就不吃,这么凶做什么?这是在他面前显摆剑术吗?洛溢拿他当世子,宁庄只会吓唬他,又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

赵凌舔了下指头,是酒。

洛溢刚刚喝的,是酒。

发什么呆?乌岚的手挡住赵凌的眼睛,他送洛溢回来,就发现十三皇子保持吃手的姿势,盯着桌子上只剩下一根刺的红烧大黄鱼。是因为刚刚与宁侍卫吵架了吗?乌岚继续吃自己的,然而,半柱香后,十三皇子还是这个姿势。

就像会眨眼睛的泥塑。

乌岚,你给洛王爷倒得是酒。赵凌的心脉,已经从刚刚的排山倒海,恢复成一贯的清寂无波,还是烈酒。

乌岚没反应过来,酒?

赵凌指了指被砍成两段的杯子,我记得,洛王爷滴酒不沾。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乌岚掰着手指头数,我记得小时候,三哥哥的确不喝酒,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三哥哥就不再理会他发的誓言了。皇上不让他喝,他在人前不喝,但在我这里,会偷偷的喝一点。

乌岚还说了许多话,但赵凌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自以为很了解洛溢,可二十年过去,他的一切了解,似乎都不对不上。

重生回来,自他遇着洛溢开始,洛溢从没有把他故意为之的惹是生非放在眼里,或许年纪使然,洛王爷已经没有那个心力,与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孩子斤斤计较。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乱世终结,天下太平,血雨杀戮之地成为遗迹,遗迹之上,村落城镇林立而起,百姓臣民安居乐业。他们七个人在玄乌阁中的鸿鹄之志,正在一个又一个的实现着。

二十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闷葫芦变了性情,大哥变了心,乌大小姐变了模样,蔺丫头变了胸襟,萧鼻涕变了才气,连他手把手抱过教过的孩子乌岚小少爷,都变成了能操持乌家家业的一家之主。

只有他没变,他从三千刑刀下的乱臣贼子,一下子蹦成了个的混吃等死的断袖。他的时间,是停滞的。他还停留在过去,还停留在二十年前。

他还是十八岁壮志未酬的年纪,而他曾经有过交集的人,都不再年轻,已经经历了二十年时间的打磨,在繁复又无奈的琐事中,熬到了四十好几的中年。时间磨平了棱角,磨干了血性,留下的唯有适应,以及对不合理之事的隐忍与包容。

想想这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赵凌自觉好笑,也难为了洛溢了,在一边看戏,还忍着不说破。他故意惹祸的心思,洛溢早早看得出,当然也不会在乎,因为他认定了赵敛最适合做洛王府的世子,最适合做他洛王府的继承人。

没有母家外戚,除了梁帝与洛王府,十三皇子在世上没有任何的依靠,唯有如此,才能做到对赵家皇族的绝对忠诚,将来由他继承的洛王府,才能对大梁皇族绝对忠诚。

合适到洛溢可以不计前嫌,可以忍耐恶心,可以包容断袖。

赵敛真是交了狗屎运。

洛溢是骑马回去的,把马车留给了赵凌。赵凌谢绝了乌岚亲自送,他想在马车上清静清静。

如洛溢所想,洛王府世子之位。赵敛合适,但他赵凌并不合适。

洛溢此去边境,他十有八九会被暂时送入宫中,且在凤栖宫的可能性最大。他实在是不想对上蔺丫头那冷若寒霜的脸。

他不指望洛溢能带着他,万一打起来,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只会拖后腿,洛溢还得分心照顾他。

秋猎,是他离开的最佳时机。

第16章

赵凌回去时,梁帝与萧丞相已经走了,赵凌与两大国家领导人物,完美的错了过去。

静心湖边,洛溢淡淡的说,过来。

赵凌自然得乖乖过去,即使他困得要命。

洛溢扔了把剑给他,说是梁帝送来的,让他好好练武。赵凌明白大哥的意思。漠北洛家军统帅,是伴随着历代洛王府世子之位,一起传承的。统治军队,与当一府之主,有本质的区别。拿不出真本事,人家根本不服你。

他正缺一把剑,作防身之用,赵起的礼物送来的恰到好处。

走吧。洛溢跟使唤小狗儿似的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赵凌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天色太晚,赵凌着床就睡,睡得很香。他的梦总是美的,梦的都是他上辈子锦衣玉食的时候。

那年,六岁的太子赵起,跟不足三岁的七皇子赵凌,作为赵家皇族送去玄乌阁受教的皇儿,正式拜玄乌阁主宫俞为师。

那个时候,阿成也还是四岁的小孩儿,仗着是师父亲生的儿子,早入门几年,举着把破木剑,整天显摆自己是锄强扶弱的大侠,还说剑是大侠的象征,没有剑,就成不了大侠。

赵凌最初的梦想,就是当个大侠,不是锄强扶弱为民除害那种,而是仙风道骨的那种,占一个山头做老大,带一帮徒子徒孙,修炼绝世武功,抓只大妖怪做成长生不老药,孝敬他父皇长命百岁。

他最喜欢披着一个白床单,在彩月宫里来回转圈,自觉飘然超脱的很。洛溢就总直白泼他的冷水,说他那么打扮,不像大侠,比较像鬼。

当他听宫成说,剑才是大侠与非大侠的区别时,做梦都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求师父也给他做一把。终于,苦等了两个星期,赵凌有了人生中第一把属于自己的木剑。他万分高兴的欢呼,终于成了真正的大侠。师父师父,我成大侠了!

师父的面庞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容,赵凌记得那张脸,记得师父送他剑时候说的话,侠在心中,不在剑上。

侠在心中,不在剑上。

师父。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赵凌的梦逐渐的模糊开去,陷入到寂静与灰暗之中。

书房里,洛溢拂去赵凌眼角的泪痕,把赵凌踢到床下的被子,重新盖回赵凌的身上。

几天,十三皇子乖乖的在自己小院子里练剑,虽然比划的毫无章法,但总算让洛王府的下人们松了一口气。

在树枝子上睡午觉的宁庄,实在看不下去了。

胳膊直起来,你这绣花呢?他一个石子扔过来,打在赵凌的后背。

赵凌在洛王府的地界,当然不能耍在玄乌阁学的剑诀,但闲着无聊快长毛了,想想,就把剑诀倒过来比划起来。在宁庄看来,自然是凌乱不堪。他收住剑,仰脸与宁庄说,要不,你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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