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1 / 2)
克雷尔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心照不宣的笑,他放松地靠进座椅之上:对了,如果你能可以的话,就劝劝他,他和你一样需要好好休息,他的字典里总没有劳逸结合这个词语,让我很难过,我想他应该会听你的话的。
时周不自在地咕哝地答应下来,摩挲着指腹上的指纹:我试试。
聊到这里,他此行的目的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整理好袖口领子等衣物,把检测时被迫收缴的匕首重新塞回身上,他站起身刚准备开口,克雷尔打断了他即将到来的道别。
对了,上回受伤的是你弟弟吗?他的情况貌似有些不乐观。
时清?
时周又慢慢坐了回去,等待着克雷尔多透露的消息。星际杯比赛之后,他自己的事情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有其他的心思再管其他。现在想一想,确实很久没有听见过时清的消息。
多余的同情心不会再有,除了好奇他更担心凤凰为此暴露。
不知道克雷尔刻意隐瞒还是本身知道的东西就不多,给出的信息十分有限:他一直在军事医院接受专家治疗,但是我相熟的同事告诉我,他的精神创面太大难以弥补,甚至可能面临精神力降级的风险。
时周愣了愣,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愿,但半晌后竟生出了古怪的嘲讽感。命运真是兜兜转转,把自己的经历报复在了他的身上。
克雷尔混到今天,自然也是个人精,见时周无继续交谈的想法,主动先道了別:去吧孩子,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记得拿药,做了测试之后可能会头晕,好好休息。
时周微微鞠躬退出房门。
【他活该。】系统迫不及待地出声,刚才在房间里他听到时清的消息之后一直憋着,现在到了空旷处总算可以发泄了。
时周在系统面前也没有多作评价的欲望,领了护士递来的药就马上离开。
回程的路途一样拥挤且颠簸。
星际飞船的普及度宛如曾经现世的飞机,而他依旧是一个只能坐经济舱的省钱乘客。
身边坐了人,但时周没有仔细瞧,利用仪器进行激光扫描的后遗症慢慢显现,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但一闭上眼就会出现乱成一团的线,加上飞船时不时遇见气流,震得他晕眩。
烦躁地打开光脑漫无目的地浏览,点开一个网页又马上关掉,久违地登上游戏账号杀了几个小人,时周不耐烦地扫一眼手表估算还剩下多少时间可以到达宿舍的床。
身边一声轻笑。
扭过头,他身旁的乘客饶有兴趣地围观了他无聊的全过程。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浅灰色西装,领带花花绿绿的跟蝴蝶似的,放着一个老旧公文包。
发现时周在打量自己,他主动自我介绍:泰伦,律师。
时周点头,意思是自己只记住了他是个律师。
需要我帮你打官司吗?泰伦没头没尾地瞎聊天。
律师先生,你们就是这么招揽生意的吗?时周挂上眼罩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调侃,他能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
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你身上的东西都有挑战性。泰伦说话时指了指弹开的网络页面,正是时周和兰斯时清的纠纷事件。
看来是认出自己并且想来扶贫公益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时周暂时只想着休息,眼罩一戴,做了个没有感情的杀手,闭目前懒洋洋说道:我不在意这些,先生。
泰伦摊手:好吧。
眼睛一闭,五感中的其他部分就会无限放大,并且脑海不间断地闪现各种各样的画面。
克雷尔告诉自己时清可能精神力降级的消息,时清栽倒在地的模样,司凛沉默地望过来的眼神,自己和凤凰的接触
一帧帧画面如同电影中蒙太奇的手法缓慢播放,交织成一道网铺面将他笼罩。
耳朵一动打破眼前安静的平衡。
一声短促的含混着喉咙中痰的嘶吼,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人直挺挺栽倒到地上,嘴唇绛紫,呼吸急促,晕倒在地。
客舱迅速乱成一团,有尖叫的,有赶忙去找乘务员的,有维持秩序的。
大家请不要惊慌,我们已经联系医生了。乘务长高声安抚大家的情绪。
但女乘务员很快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前方出现了小型的袭击事故,最近的医院派出的救治队伍卡在半路接受盘查,恐怕需要很多的时间。
如同往平静的水中扔了一个泡腾片,气氛又轰然变得吵杂不安。
这可怎么办?
我看老人挨不到医生来的时候了。
有没有人会急救的啊,这里有医生吗?
咱也看不出他到底什么病啊!
时周迷迷瞪瞪地被喧闹吵醒,花了一分钟判断事件的起因经过,并且决定承担这个结果。站起身,走到了老人身边,试探地搭到了他的颈间。
时周一上前,好几个人甚至没有掩饰地长出一口气。
但很快时周的长相迅速引来新的质疑。
别是出来逞英雄的吧,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啊?
不会害了我们吧!赶紧降落!我要换班次!晦气!
小伙子,治死了你可负全责啊,不要连累我们。
帝国明文规定,群体出现事故如果无法明确定责,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罪。
闭嘴!有完没完!再没人帮忙,病人根本撑不到医生来,你们再围成一团阻挡新鲜空气的进入影响救治。不巧,我是个特别有闲情的律师,最擅长吃饱了撑着一个个起诉你们过失杀人。泰伦抬头冷笑。
人群一阵骚动,听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大致能听出骂骂咧咧的脏话。
好歹总算安静下来。
时周不动声色输入精神力护住老人的心脉,自从自己经脉受阻之后,他对于人体脉络的研究更进一层楼,尤其懂得如何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保住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把军队里学来的简单的急救办法实施在老人身上之后,他抬头:有人有护心丸吗?
他的音调平静,仿佛永远不会变。之前遭受质疑时是这样,现在有了成绩可以打他们的脸时也是这样,一样的冷静与漠然却像一面明晃晃的镜子照着他们内心外溢的丑陋,又似乎包容了他们的不堪。
一个男生弱弱地举手,从开始他就踌躇着想说话但不敢开口,现在欣喜地鼓足勇气:我有。
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从后面探出头:我是护理专业的,我可以上来帮忙吗?
时周点头,让开一个空位。
有一就有二,舱内沉默的人纷纷有了举动,有人从大包之中拿出氧气转化的小装置,有人尽力用光脑联系着外界他们自觉围出一小块空地,静悄悄将自己觉得可能用到的物品放到地上方便急救使用。
老人气管中发出爆破的一个气音,卡住的那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颤颤巍巍睁开眼睛。
得救了。
几个青年男子上前扶着他坐回座位。
很多时候,人的善恶是中性的,在引导之下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
时周拍拍手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闭着眼睛无所事事。
忽然察觉身边的气息有变,位置旁边换了人,老人缓过些精神气,面色红润,丝毫不见之前的惨白。
你好,我是刚才被你救下的人,非常感谢,我会报答你的。
不用了。时周冷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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