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天下 第15节(1 / 2)
元以臻不语,他被羽林卫的好手层层保护着,可是在萧若骐看来,竟然还不够放心。
两人握了一下手,就松开了,萧若骐继续驾马,走在元以臻窗外。
过了一会儿,眼见已经走出百姓环绕的地方,萧若骐忽然低声道:“以臻,这是个好几回。”
元以臻一震,他当即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因为这就是他方才脑中在想的:“不,不可。”他断然否定,“他们不可能没有准备,切不可掉以轻心!”
“可我派人查看了一下,他们二人确实没带护卫!”
“那也不一定留得住季佑,若只杀了季佐,让季佑跑了,你可知道会什么下场?”
“以臻!”萧若骐急起来,压低声音,“你可知半个月前季佑与王庭可汗见过面后,那可汗回绝了周围所有部落贵族求娶他女儿的请求?”
元以臻呼吸一滞:“他是想……”
“季佑根本没有诚心献上西疆,没有他镇守的西疆,就还是那王庭可汗的天下,他们西疆骑兵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咱们的将士,还是只能守在关内!”萧若骐道,“现如今季佑若给那可汗做了女婿,收回西疆,也就一句话的事。”
元以臻咬紧了牙关,他感到怒火不断冲击着他的头颅,可是心底却有什么东西死死的压抑着他的冲动,逼他冷静下来。
他回忆着,回忆着当初圣女带来西疆地图时朝臣山呼万岁的场景,回忆到若骐的父亲萧定与季佑对峙归来后的忌惮和谨慎,想到每次自己畅谈西疆时,群臣群情涌动的样子……
不,有一个人很冷静,一直很冷静,冷眼旁观,从不参与。
卓令吾。
他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元以臻倏然冷静下来,他冷笑一声,在御撵中坐直了身子:“若骐,不要冲动,我们冲动了一次,不能冲动第二次了。”
萧若骐嗯了一声,再没有任何意见。
朕的朝中还是有人的,元以臻心想,总有一天,朕也要把你们,玩弄在股掌之中!
第15章 逼誓
洛陵旁,帝王行宫。
元以臻站在面山环水的碧波亭中,似乎是看着景,眼里却没一丝山色波光,反而黑沉沉的。他的背影挺拔紧绷,一点也不像在看景。
“皇上,他们到了。”身后,大太监全德躬身道。
元以臻人一僵,吐了口气,点头:“领进来。”
“是,”全德随后出去,在外面大声唱道,“传宰相卓令吾,季佐、季佑兄弟,觐见!”
话音落,脚步声便嘻嘻索索的靠近了,元以臻努力辨认着,那个缓而沉的多半是卓相,另外两个轻而徐的多半是季氏兄弟。
终于来了,他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起来,这两个只闻其名却如乌云罩顶的男人,尤其是那个季佑!今天他定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大元朝真正的主宰!
他一直背着身,硬是不转过去,直到听到身后三人齐呼“微臣卓令吾/草民季佐、季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时,才转过身。
果然,他们和宰相一道,跪在他的面前。
宰相是无辜的,他只是想把他叫来掠阵,于是赶紧使唤全德:“平身!卓相,你与朕何须如此大礼,不过寻常一叙罢了。”
卓令吾垂着眼被全德扶起来,语气一点起伏都没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总是要有别的。”
这话说得有深意,听着像是在提醒季氏兄弟,元以臻心里舒畅,觉得卓相这队友找得好,不过面上却不敢摆出来,还得一脸忧伤。
他看向季佐季佑,只一眼,便顿了顿。
季佐季佑谨遵规矩,压根没有抬眼看他,也垂头束手站着,一时间竟如两个普通的青年一样,看不出丝毫锋芒。
让他陡然生出一种是自己大惊小怪的感觉。
在外蹦跶起来能把人逼疯,见了面却和路人一般毫无威胁,元以臻虽然没怎么出过宫门,但他不是蠢人。
这样的人,才更可怕。
“哎,”所以这戏还得演下去,元以臻看了他们一会儿,很快便眼眶泛红,“朕其实,久闻你们两兄弟大名,早就想传二位进来见见,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却不料这时机来是来了,却,却不是朕想要的啊。”
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近乎要哽咽起来:“皇后一走,朕这心里,没有一日是不难受的,真是钻心剜骨,痛彻心扉!”
一旁众人听着,表现各异。
全德配合得最起劲,元以臻说起痛彻心扉,他还抬袖抹了抹泪。卓令吾长叹一声,看向季氏兄弟,看眼神,竟然是真的有些惆怅。而季氏兄弟,季佐表面文质彬彬,此时却如文质冰冰,白皙的脸霜冻在那,一丝变动都没有,若能从下往上看,他的眼中满是讥诮。
季佑倒是给反应了,他没得谕令,也不得抬头,可即使这样,也能看到他弯起的嘴角。
他竟然,笑了?
元以臻还想怀念前皇后两句,可在低头看到季佑那一眼,却仿佛被扇了一巴掌,再也演不下去,转而有些恼羞成怒。
可戏是他自己要演的,不能自己砸。他硬撑:“季佑,莫非你怀疑朕对皇后的感情?”
季佑低头回答:“启禀皇上,草民听到皇上念着圣女,打心底的替圣女高兴。”
元以臻第一个回合就被噎回来,心里几乎气个倒仰,但他还在坚持,假装接受了这个理由,露出一脸愧疚:“是朕辜负了你们圣所,是朕没保护好她,若是朕当时就下令让羽林卫也去灭火,说不定皇后……也不至于死了!”
这戏假得其他人都懒得应,只是低头沉默。
卓令吾最难受,他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西方圣所接下来要干什么,可又不清楚这两兄弟知不知道,于是此时看元以臻演独角戏,只觉得悲凉。
皇上,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的态度啊皇上。
死了前皇后,你依然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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