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后失去记忆 第70节(1 / 2)
里面隐居着许多云梁人,他们不在官府籍录,不缴赋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但是,他们不能被发现,因为当时的监国太子下过诏令,云梁人除奴籍外不得居于长安及洛阳。
这所谓的世外桃源,不过是人间炼狱的一个避难所。
而这个避难所,有它的女主人。
陈宣若将迷迷晃晃的宁娆拉进了一座竹寮,竹寮里置了一座巨大的屏风,自屏风后绕出一人,待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吓得宁娆连退数步。
好像是在照镜子,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长相,但又好像不那么相像。
她用青黛画出了飞俏的眉梢,唇上涂着大红的胭脂,头发用红发带高高扎起,手中携着一柄长剑,很是英武秀拔。
自然,单从某个角度来说,与装扮精致,戴着碧玉坠儿、穿着绣花披缎的宁娆截然不同。
孟淮竹望着宁娆,有片刻的失神,随即笑开:“淮雪,我终于见到你了。”
宁娆连连后退,踉跄着,撞上了身后的桐木几。
孟淮竹含笑转向小静:“做得好,义父在你小的时候将你送进宁府,这招棋看来是走对了。”
小静有所顾忌地偷眼看了看宁娆,全然没有被夸奖的喜悦,只是默默地敛袖低下了头。
孟淮竹毫不在意,又转向了陈宣若,“你也做得好,不愧这三个月时常往宁府跑,总算让那宁老头儿放下戒备,肯让你把她带出来。”
陈宣若面无表情,淡然道:“淮竹,何必呢?”
宁娆扶着桐木几角,在懵懂中抓回一点思绪,倏然看向陈宣若:“你……从一开始就是在故意接近我?你进出我们家,让我和我爹喜欢你,还让你母亲来提亲,就是为了让我们信任你,让你可以把我带出来?”
陈宣若面上满是歉意,声音微哑:“对不起,阿娆。”
“别叫我阿娆!”宁娆嗓音嘶哑,指向孟淮竹:“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孟淮竹含笑望着她,“淮雪,我是你的姐姐,我们一母同胞,是双生女,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姓孟,是云梁孟氏的孟,我的父亲是已故云梁国主孟浮笙,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
宁娆再一次捂住了头,那些旧日场景仿佛带着尖削锐利的锋棱,在一瞬间破冰而出,朝她刺过来。
玄珠吓坏了,忙去抚她的额:“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痛了?叫太医吧……”
墨珠恰在此时进来,禀道:“陈相求见。”
玄珠看着宁娆的脸色,想都没想,随口道:“娘娘不舒服,先找个理由回绝了罢,叫太医过来。”
“不。”宁娆抬起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让他进来。”
墨珠应是,出去。
玄珠担心着宁娆的身体,可墨珠已出去请陈宣若了,不好再劝,便只好拿来棉披风,给宁娆裹上,扶着她到屏风后坐下。
墨珠引着陈宣若进来了。
他端袖揖礼,略含顾忌地看了一眼玄珠,恳求道:“娘娘,臣有事想要单独禀奏,娘娘能否摒退左右?”
摒退左右?
六年前,他便是这样,哄着她摒退了小厮和车夫,把她骗到了孟淮竹的面前。如今,又想摒退左右。
可这一次,是在昭阳殿,这里守卫严密,他还能有什么伎俩?
宁娆这样想着,唇角噙起嘲讽的笑,朝玄珠道:“你领着宫女们都下去吧。”
玄珠躬身应是,朝左右女官招了招手,退了出去。
“阿娆,我知这件事对你甚是不公平,可我已没有别的办法,思来想去,唯有来求你。若你能答允我,高抬贵手,饶我父母性命,我今后余生便听娘娘差遣,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
宁娆耐着性子听完,一时竟没有兴趣去追问他所说的事是哪桩,只是隔着屏风细细地打量他。
这少年卿相,出了名的人品贵重,谁能想到竟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过去五年,宁娆伴君身侧,怎么就能忍住没有向江璃递上些谗言,给他几双小鞋穿?
陈宣若见宁娆沉默,心里没底,又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宁娆打断。
“陈相好生客气,你我两家当年颇有些交情,何必这般客气,你这样倒让我不知该如何唤你了,是宣若哥哥,还是……姐夫?”
陈宣若骤然僵住,惊诧地盯着屏风。
“我失去记忆刚醒来时还奇怪过,陈相为何年岁至此还不肯娶妻。原来是早就背着父母在外私定了终生,你和孟淮竹当年是在卧薪坞拜过天地,结成夫妻了,所以才这么死心塌地地为她做事。”
第60章 ...
屏风外良久无言,陈宣若从最初猝不及防的震惊,到慢慢安宁下来,凝着屏风,唇角微弯,带着些许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想起来了。”
“这么些日子,我既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可隐隐又盼望着你能恢复记忆,该念的念,该恨的恨,总好过对自己的过往浑然无知。”
该念的念,该恨的恨?
陈宣若还真是一惯的月朗风清,对一切都不甚在意的模样。难道他觉得,这些事可以单纯用一个恨来了结?
宁娆咬了咬牙,没好气道:“你承认就好,当年就是你和孟淮竹合起伙来把我算计了,当初在长安街头你我偶遇,恐怕从那个时候起就是一场精心炮制的阴谋了吧?”
陈宣若缄默片刻,摇头。
“可能我的话在你面前已没多少可信,但我还是要说,你我初遇只是偶然,那时我虽然表面平静,但心底很是惊讶,因为,你和淮竹长得乍一看简直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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