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落星一(1 / 2)
离音坐在小屋的阳台上, 静静看着夜色中暗沉沉的湖水,表情有些空茫。
籍树跟她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涉及沈谈、黎尧、延彧、方不语和方不言这五人小团体分崩离析的真相。
整个故事听下来,让人既憋屈又无话可说。
照离音看来, 他们五人之所以闹到后来这个局面,情之一字最为关键。只要不谈及情,便什么都好说。
也不是不能谈情, 但人不能让情爱蒙蔽了自己。主宰一方的人,却还能让情爱冲昏了头脑,这在离音看来,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所以也不能怪所谓的情爱。情爱一事充其量只是个诱因, 说到底, 是陷于情爱中的人缺了几分担当。
延彧如此,方不言亦然。
这两人,在离音看来, 都格外天真, 格外……恋爱脑。最要命的是,所有事情的关键,又都与这两人直接相关。
当年渊南一族还未成为修真界禁忌时, 沈谈作为下一任渊南王君,需隐姓埋名在本源天地内行走历练, 这是渊南一族历来的规矩。
沈谈一出渊南境不久, 就认识了其他四人。五人组成一个固定的小队, 相互扶持, 关系莫逆。
五人都是正当年的少年人,关系深了,自然会谈及各自的风月往事。沈谈从不掩饰她有婚约的事实,她说家乡有人在等她,待历练完毕,她就要返回家乡成婚。
便是历练途中,沈谈也常常能收到来自故乡的来信。所以另外的四人都知道,沈谈与她未来的丈夫,关系颇好。
谁能知道在这样的前提下,延彧竟然还会对沈谈上了心呢?上了心也罢了,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单纯,还是自欺欺人。
最先知道延彧情思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师父季通。季通这个人,曾经也是个慈眉善目、格外有担当的长辈,后来却因为苦求飞升无果而渐渐疯狂起来。于是延彧这段不能为外人道的单相思,便成了一个可利用的工具。
冒充沈谈给应川写信问爆脉冷脉这一禁术之事,与季通后来做的事比起来,不过就是个毛毛雨。但也无需谈及后来的事了,只这偷人书信、冒充人书信的做派,离音对季通师徒就再也尊敬不起来。
这两人也的确有失体统。
做徒弟的,为了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思偷人书信,这本来就十分恶心人了。而当师父的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及时阻止,而是想着模仿其中一方的笔迹和口吻来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事实上,季通竟然觉得这种仿造书信的法子能行得通,这在离音看来,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她阿爹是该有多粗神经,才会被曲曲一封书信给迷惑了?季通若真想与她阿爹交流一些术法上的问题,为何不能直接开口问呢?彼时渊南与凌峘的关系并不差,她阿爹也不至于瞒了季通什么。
所以说到底,是季通自恃自己长辈的身份,拉不下那个脸来问一个小辈吧?或者是他小人之心,觉得应川不能对他说实话,必得通过这种阴损的手段得到的消息,才能全然尽信?
若是果真如此,季通这个人的心性就不怎么样了。
也是,若他真是个坦荡的人,后来又何至于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离音想起后来的事,都得替她阿娘和阿尊道一声倒霉。
在那场大战之前,季通曾经想过私下里将沈谈控制起来的。事实上,他曾经成功过。而做到这一点,少不了延彧和方不言的“无心之失”。
季通曾经以延彧的名义,想将归了渊南境后的沈谈约出来。沈谈其时已在孕期,又知道延彧对她的心思,自然是不肯轻易离开渊南境的,于是就借口推脱了。
这时候,另一位恋爱脑——方不语的妹妹方不言,发挥了大作用。
方不言的资质一般,但因为背靠着方不语这个厉害兄长,自身的实力还是不差的。她年纪最小,在五人的小团体中,是格外受照顾的一位。
方不言是个心思敏感又脆弱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就丧父丧母,沈谈怜惜她的遭遇,一向把她当成个小孩子宠着,若是不太过分的请求,沈谈一般也就应了。
延彧正儿八经的邀请沈谈没答应,但方不言的私人邀约,沈谈想了许久,还是去了。
谁能想到,方不言是为了延彧而将沈谈约出来的呢?她自己恋慕延彧而不得,以为延彧真的想约沈谈,便想成全他的一番情思,主动替他约了沈谈。
却不料这一来,两人直接被暴露在早有准备的季通面前。对费尽心思想要一个飞升机会的季通来讲,沈谈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这种早已经疯魔的人,抓了沈谈能是为了什么好事?
若不是沈谈自己本事了得,费心逃走了,只怕后来的事,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季通的事暴露后,方不言自觉连累了沈谈,羞愧难言,竟然自杀了。千里迢迢赶来只看见亲妹妹尸首的方不语当时就疯魔了。他受了人蛊惑,也的确是认为沈谈和延彧没有照顾好她的亲妹妹,心内存了怨,于是在后来的大战中,一度袖手旁观。
后来方不语再得知真相,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他自觉愧对好友,也仍然对亲妹妹的死耿耿于怀,于是自闭于洗剑宗内,已经许久未曾出来见人了。
当年关系莫逆的五人团体,就这样散成了一盘散沙。其中固然有季通这人心思歹毒多番利用的因素在,但最关键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因素居多。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做事不够妥当。
话说回来了,谁又能想到恋爱脑的杀伤力会这么大呢?
离音看着沉沉的夜色,再次串联起所有的往事,只觉得心里憋屈得不行。
有句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话,也许是当年的沈谈和黎尧都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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