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晴(1 / 2)
温余到底也没有和许念念说些什么。
那天他吞吞吐吐,到最后鼓起了一小撮勇气,可是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其实无话可说。
这事太奇怪、太荒唐、太让人震惊,他难以接受积攒了一肚子疑问想要探寻,可等真到了许念念面前,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质问许念念是不是也喜欢郑可心?还是质问她为什么会喜欢郑可心?
他又该以什么身份去质问这一切,人民群众心中的好班长吗?
后来这些说不出口的话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许念念就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喜欢,至于为什么,那是她和郑可心的心照不宣,用不着向他一个外人解释。
后来好长一段日子,乔源没少往温余身边跑。
倒计时标牌上的两位数眨眼就从四十几缩减到了二十几,眼看着脑袋上铡刀的高度越来越低,所有人都忙着自己越理越乱的理综和破罐子破摔的语数英,教室里诡异的香油味经久不散,像是混着油漆糊在了墙上。
乔源那点课余时间全砸在了图书馆里,每天到家往床上一滚倒头就睡,凌晨三点再爬起来看书,连着看了大半个月的日出。
就算累成狗了,他还是想办法挤出时间陪温余聊了聊。
俗话说借酒消愁,但这个时间点酒精这种伤脑子的东西是万万不能碰的,可纯聊天不吃东西又显得不正式,于是乔源买了两个最大号的甜筒,冰淇淋球五颜六色堆了一串,和温余两个人靠在路边,就着初夏夜晚的小凉风吃了。
乔源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暂时没经受过被人横刀夺爱的倒霉事,身边男生多少有这方面经历,但他们的对手都是男的。男生讲究凭“本事”解决问题,所谓“本事”就是谁能叫上的弟兄多,谁打架敢开对方脑袋,两拨人定好时间地点干一架,被打趴的主动退出。
这都是中二少年热血又低级的处理方式,至于高级方式,目前还没见识过。
可这回情敌是个女生该怎么办,好学生又该怎么显示自己的“能耐”——比谁分数高吗?又不是选状元。
真是想安慰都不知道该走什么路数。
学生三三两两跨上车,校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个,乔源这个平时废话一箩筐的主儿把甜筒的饼干壳都啃了,也没能想出怎么开口“谈心”,最后反倒是温余先开口。
他们这代人在网络环境下长大,很多事情懂得早,也懂得多,虽然年纪尚小还没什么阅历,但遇到出奇的事情也不至于太震惊。
加上家教好的多半性格温和,接受事物的能力快,也懂得尊重人,不会太唯我独尊,认为和自己不同的就是异类,就是傻叉。
温余显然明白什么叫求同存异。
温余弯了下嘴角,这一笑,乔源就知道他放下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事。一开始是接受不了......不是说接受不了女生喜欢女生,而是......实在是太突然了。”
他顿了顿,想起一个恰当的比喻:“就好像......高考突然提前了似的。”
乔源小心脏咯噔一下,真想给他磕头:“您是我爸爸,咱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您能别三句话离不开高考吗。”
说完,他发现温余的冰淇淋居然还剩下一大半,奇怪的问他:“你手里的是冰淇淋还是棒棒糖。”
温余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乔源,两个人对视一眼,放松的笑了。
“我还是喜欢许念念......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快就能放下的,但我也知道她不喜欢我,该说的也已经说开了,我也没想过要纠缠她。其实她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也挺替她高兴的。”
乔源看他一眼,觉得温余真是这个年纪为数不多能分清胡搅蛮缠和执着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长得好看,不仅长得好看,他还成绩好性格好家世好懂分寸有礼貌,不怪那么多女生暗恋他。
乔源心想自己要是个女生,又是个认准一个就是一个的个性,要是看上了温余,怕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非温余不嫁了。
乔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慨幸好自己是个男的。
温余没有察觉乔源脸上的庆幸,咬了口冰淇淋,非常理智和坦诚的说:“我不觉得女孩子喜欢女孩子有什么问题,可是......这只是我觉得,我只是有点担心,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这世上求同存异的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表面笑嘻嘻,看谁谁傻b。
“你还没生孩子当什么妈啊!”乔源把宁致的胡话原封不动的倒给他。
温余是不可能跳脚反驳的,听到这句话只是微微脸红,长时间没剪的头发弯出了一点自然的弧度,被风一吹露出温润好看的眉眼。这样干净美好的面容,那些暗恋他的女生,从做不完的习题中挣扎出来看他一眼,身上的疲惫就能散去大半了吧。
真适合拍成画报挂在墙上,看着就养眼。
偷来的闲散时光只有短短一段,温余那些隐隐的担忧裹进了夏晚的风里,最终没有得到解答,之后他们也没什么机会担心这件事了。
距离高考还剩下一周的时候,徐高终于考完了最后一场模考。这套卷子比前几场的卷子难度降低了很多,所有人的总分都提高了二三十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最后关头提高自信心的奖励机制。
这段日子郑可心和许念念忙疯了,连番考试实在是费脑子,她俩每天都累得不行,看见床就想往上躺。虽然胃口不错吃的不少,但两个人还是瘦了一圈。
郑可心基本没回家,打电话的次数也很少,几天前好不容易抽时间和苏瑛玉聊了聊,结果电话刚接通就听到了盛芸明的叫骂。
一如既往的脏,一如既往的吵。
郑可心破天荒的主动问了盛芸明的近况,如她所料,郑书培的出现不知道又怎么触动了盛芸明的神经,她沉寂了一整个冬日的精神头逐渐在春天里复苏。
总之家里又开始摔盘子摔碗,脏话连天,没个清净。
但或许是那次事故的缘故,她白日里疯癫,夜里却不再闹着去医院,虽然经常怀疑自己要死了,也只是没完没了的找药吃。
郑可心胡乱一听,左耳朵进左耳朵出,不过脑子,权当听故事。
挂断电话她倒了两杯橘子茶,一杯留给自己一杯端给许念念,许念念问她:“家里怎么样,还好吗?”
郑可心把听到的杂乱一口吞了,笑着说:“没事,我妈说有空让我带你回家吃饭,好好谢谢你,问你爱不爱吃四喜丸子,她做的比饭店做的好吃。”
相比郑可心和许念念,安冀的日子过得平稳很多。她好像不知道紧张焦虑为何物,越是重大的考试越镇定,打小就没学会什么叫胡思乱想着急上火。对于她来说,比起高考,更让人难过的反倒是高三的离别。
宁致原本和她是一类人,俩学霸成绩傍身心态又好有什么可愁的,然而这段时间也累瘦了一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