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2 / 2)
钟阑冷冰冰地说:若他吐不出能平定辛国饥荒的粮食,那就用他自己的私库填吧。
大殿重新回到沉默之中。
钟阑撑着自己的额头,忽地,他的视线落到身旁。
闻姚浅笑:陛下,您说,要是平定饥荒后镇远侯仍然义愤填膺,拒绝退兵,那该怎么办?
他们来帮朕清除你,这不是好事吗?反正如今国玺在朕手上,朕只要下令打开城门,将镇远侯放进来,他们就能将朕从你手中解救出来。钟阑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口气,盯着黑眼圈憔悴地撑在桌上。
闻姚却不生气,轻抱起钟阑,后者并未挣扎,被乖乖地被放到床上。闻姚替他掖好被子:那我可得好好亡羊补牢获陛下芳心,以免到时候被一纸赐死了。
钟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他最近坦然地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去多想。他扔下一句等再有镇远侯消息的时候叫醒朕,便沉沉地睡下了。
闻姚替他将床上的纱幔放下,然后转身看向屏风外的书桌。
吴庸立刻进来,端着一只木制小盘子,上面是巨大的两叠奏折,上面是钟阑逐渐暴躁、龙飞凤舞的笔迹。
这几日奏折都在这儿了,吴庸轻声说,您恐怕又得看到后半夜。
闻姚垂下眼眸,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转而是无比凝重。
光是这几日,他就从钟阑手下批过的奏折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幼年在后宫饱受欺凌,少长便去当质子。识字、念书、兵法,虽然条件艰难但都仍可从书本中学习,治国却很难。因此南穹只能通过不停地向外征讨、抢掠来扩张。
替孤点灯吧,闻姚转头看向钟阑,小声点,别吵醒他。
辛国饥荒的问题得到缓解。勤王之军停下马蹄,虽未解散,但也不再朝着京城冲锋了。
紧接着就是南穹内部的清洗。
钟阑已经做好奏折成山的准备了,每天一睁眼后颈下意识酸痛,迈着受刑的步伐走向书房
声音惊恐:你今天转性了?
闻姚坐在书桌前,揉着额头:陛下不是早就催了好多次,想让我替您分担吗?
钟阑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皱着眉头,似乎不相信。闻姚一向不在意所谓的衣着礼仪,一头青丝常常散落,今日却整整齐齐地将碎发盘到脑后,用一支菩提木簪子固定好,以免头发晃到眼前。这样看上去,还有些书卷气。
陛下不放心?那好,我正
不不不,你来,你来。钟阑立刻迈着活跃的步伐,二话不说转回卧室,朕还乏着,再去睡一会儿。
忽然,一整排小太监站在他身后,微笑着,手上却捧着厚实的整整两叠奏折:陛下,还有这些等您的批复呢。
钟阑:今天不是由摄政王处理政务吗?
吴庸皮笑肉不笑:您误会了。殿下替您分担一部分,可还剩下一部分需要您决断呀。
钟阑转头,正对上闻姚从书桌中挑起的头。
闻姚勾唇浅笑:陛下,来吧。
钟阑涨着脸,一下子阴沉下来,显然不愿意。
孤不知该如何处置渎职之臣,是诛九族还是诛十族?
大坝崩塌与上流洪水,先处理哪处?算了,等尘埃落定再说。
梁国前来联姻,是嫁孤的妹妹还是陛下的侄女?
停停停!钟阑控制不住地走到桌前,泪流满面,你是故意来气朕、逼朕的?
闻姚斯文一笑,乖乖让出身边的位置。
再搬个桌子来,钟阑没好气,总不会这么穷酸吧?
孤得看着陛下批奏折,这样才能学会啊。闻姚挑眉。
算了吧,难为你编借口了。钟阑并不相信他说的,然而还是气呼呼地坐到他身边。
椅榻很宽,坐两人绰绰有余,桌案也还有很多空余。然而闻姚总是越靠越近,钟阑起初还有些不安,到后面就习惯了,沉心于奏折,懒得管。
闻姚手上的笔不知何时停了。他侧过头紧紧盯着钟阑的侧脸,后者的眼神沉静且专注,温润且纯净。
不知不觉,他伸出手,轻轻拂过钟阑耳鬓,将两缕碎发梳到耳后。指尖触碰到耳廓的一瞬,一种细碎的电流通过两者皮肤相接的那一寸,闻姚的动作停了,钟阑的笔也停了。
钟阑盯着奏折,似乎意识到身旁那道眼神,心里爬过很痒很痒的悸动,似羽划过。呼吸微顿,他未转头,装作无事地翻过奏折,再拿起下一本。
他故意叹气:怎么这么多
闻姚收回手,眼里只有身边的人,笑意如何都无法掩饰。
钟阑逐渐习惯闻姚盯着自己批奏折。而且他发现,类似的问题只要他处理过一次,下一次类似的奏折便会出现在闻姚那边的奏折堆里。
逐渐的,闻姚那堆奏折越来越高,而钟阑每日的自由时间变多了。
他摸透了规律,便主动地捉闻姚;有一次闻姚在自己殿内的书房里通宵睡着了,清晨便会被吴庸叫醒,说陛下催了他好多次,怎么还不过去?
终于有一天,闻姚对钟阑说给他放一天假。那天正好是南穹朝内腥风血雨的清洗,刑部提交上来的奏折堆得比人还高。
闻姚正处理着,一抬头发现钟阑抱着手臂靠在门外,脸上带着对他的不信任。
他不由得笑了。
真是个操心命。
经过几天,钟阑放下心来便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直到另一件事镇远侯。
闻姚将镇远侯的事情全权交于钟阑。这件事,他的确不方便插手。钟阑也知道中间的隔阂,到底两国才刚合并,人心警惕是正常的。
最初,他将信物交于大使,请远在辛国的旧臣放心,先行解散。镇远侯此次出兵突然,条件艰苦,钟阑虽然期望他们能救自己于水火,但也不愿忠臣付出血的代价。
后来消息称军队停在辛国境内,不再前进;钟阑松了口气,但后续却让他重新将心提了起来。
这只军队在几次催促下并未解散。
不会有国君敢让这样一只不听调令的军队停留在国境之内。陛下,您既然已喝令他们解散,如今他们拒绝解散,已是抗令。
某日深夜,闻姚抱着两手,靠在书桌旁,眼皮半垂、冰冷无波地盯着钟阑手里的奏折。
再催他们一次吧。钟阑将眼神撇开。
原著中的镇远侯被定性为愚忠,算是全心全意的臣子。他确信其不会有异心,但又不清楚如今情况的原因。
陛下自己把握便好。闻姚有些疲累地扯动嘴角,转身,我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完,先走了。
钟阑下意识抬眼想要捉住他的袖子,但反应过来后收手了。
凌晨,天未亮,钟阑被一阵人声吵醒。
陛下,是我。
李运柏?钟阑皱眉,慢慢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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