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中枢安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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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尔典眉头一皱,说了半天,还是让秦时竹给绕到袁世凯政府的合法性问题上来了,他手一挥:“我认为目前最好能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于追究责任……”

“我已下令部队向河南进军,有选择、有针对性地处置土匪问题,我深信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尽快平定匪患。”秦时竹顿了顿,“至于张镇芳本人,我并不认为他还适宜在那个位置占着,我会采取适当的办法让他……”

“请最好采用文明、平和的法子。”朱尔典没心思管张镇芳的死活,他的心思完全在护国军身上,“我想知道的是,护国军究竟还要向南方推进多远?进一步的进军是否会引起全国规模的内战?各国对此都很关注,冯国璋将军也发表了通电,我认为最好在这个问题上慎重些……”

什么慎重些,分明是你们英国在长江流域的势力范围不让我染指罢了,秦时竹一眼看就看穿了朱尔典的内幕,心中暗笑,嘴上却说:“安定了河南、山东局势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地方,目前治安稳定,不太需要护国军插手……倒是张勋在南京城干了不少勾当,需要惩治,这一点公使先生应该有比我更深的体会吧?”

冷不防被秦时竹将了一军,朱尔典有些尴尬,但随即回神过来,这分明是对自己立场的嘲讽,朱尔典读懂了这种心态,但外表上依旧还保持着一贯的风度:“我知道巡阅使阁下指的是什么,这也是我们各国都不希望看到的事实,正是基于这个立场,我们才对中国内部的局势表示关切,对于中国可能陷于动乱的前景表示担忧。”

“公使先生,请容许我坦率地指出,张勋的事情在性质上完全和这些沾不上边。张勋本人是一个旧军人,对已被推翻的帝制一直恋恋不舍,充满了复辟的情绪,您看看他的部队和他本人依旧拖着一根长长的辫子,就知道他的政治立场是什么了。至于南京治安的破坏,完全是清末军队军纪败坏的缩影——换而言之,这是旧体制的缺陷,和战争没有关系。袁世凯一贯包庇这种人,甚至还委以重任,这只能从另一个层面说明他的无耻。”

厉害!这是朱尔典心头涌上来的感觉,他下意识地随口问道:“巡阅使阁下有何建议?”

“张勋是非惩治不可,他那落后的、腐朽的部队也非解散不可。”秦时竹笑眯眯地说,“刚才公使先生不是说冯国璋将军表示了最大限度的诚意了吗?那么,我觉得需要做某些事情来证明他的诚意。”

朱尔典已隐隐约约推断出来了,但还是沉住气继续听秦时竹往下说:“护国战争结束,北方的善后我会一律担当,南方的善后可以由冯国璋将军负责,因此惩办张勋的任务自然也应该由他完成。我的设想是,由他解除张勋所部的武装并将张勋押解来京受审;如果张勋胆敢拒绝,应该由冯国璋率军将其剿灭,这是原则,不可动摇;另外,赵秉钧指证现在江西的原拱卫军统领段芝贵在某些问题上负有责任,自然也应该押解进京受审……一句话,战争可以结束了,但并不等于相关的责任人员可以免责。”

朱尔典压住火气,耐心劝说道:“秦先生,既然战争已经结束,就不要节外生枝了,难道你想把所有的人都送上审判庭?那样只能意味着内战继续进行。”

“公使阁下,正义必须得到伸张,我不是要追究每个人的责任,但是动用暗杀手段谋杀政治人物是必须清查的,至于冯国璋、李纯等人在战争中的表现,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俗话,是各为其主、奉命行事罢了,谈不上什么责任。但劫掠民众、破坏治安这种反社会的罪行,就不能用各为其主、奉命行事来解释了。”秦时竹微微一笑,“不要说这些人要上法庭受审,具体的审理过程,我也需要出庭接受调查。我希望通过这件事,给国民留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影响,给国家留下一个法律神圣的基础,这对于中华民国的长治久安是有好处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朱尔典松了口气,秦时竹毕竟不是要将全部北洋系的人送上法庭,只是要杀一杀个别人的威风来立威。张勋也好、段芝贵也罢,都不是英国对华政策的关键人物,他们是死是活对于朱尔典关系不大,倒是秦时竹的要求如果得不到满足,下一步的谈话就很有可能谈僵。另外,冯国璋虽然和众人发表了通电,但秦时竹能否信得过还是一个疑问,不假冯国璋的手处理张勋,秦时竹是绝不会相信他们的诚意的,这种必要的考验,朱尔典还是能够明白。

“既然阁下这么说,那南方我会去做相应的解释工作,但是我希望军事行动能够尽快停止,护国军的进兵底线也如同您所说的,最远限制在山东、河南两省。”

“可以!”

“那么我们接下来探讨一下战事结束后的政局安排,照理说我不应该干涉中国的内政,但作为一个在华多年,对中国人民怀有深厚感情的老朋友而言,我还是希望能和巡阅使交流一下看法,毕竟将来各国还要和这个新政权打交道。”朱尔典的话虽然娓娓动听,但在秦时竹耳朵里,简直令人作呕——什么不干涉中国内政?什么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全是扯蛋。

朱尔典没有发现秦时竹异样的眼神,还是顾自己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对于巡阅使阁下的胆识和作为,我是十分钦佩的。作为在中国有重要利益的国家,大英帝国显然也很原意和聪明人打交道。”

“您的意思是?”秦时竹看他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只能先予以打断。

“我的意思……哈哈!”朱尔典眨巴着狡黠的眼神说道,“秦先生难道真的不明白?”

秦时竹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说:“对于目前局势,我和公使阁下一样表示关切。我们发动护国战争,为的是匡扶正义、铲除奸贼,为的是建设一个更加美好的中国。目前这种无政府状况显然不符合各方面的利益。因此我设想:我作为护国军的统帅,暂时负责一下全面的管理职责,以什么名义,我还没有想好,在这个过渡期限,各部门的工作要逐步恢复正常,各方面的局势也要恢复平静,议会要担当起更大的责任来,一方面要组织特别法庭对袁世凯阴谋集团进行审判,另一方面要加紧选举正式大总统……”

“很好,很好,巡阅使的意见很有创意……” 对于秦时竹的要价,朱尔典显然并不吃惊,什么暂时负责,说白了就是寻求最高权力。在朱尔典看来,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只要有了弱点就有办法对付,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新的袁世凯,他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次中国内部局势的变动,只是中国政府的改变,不涉及根本国体,也不会影响与各国的关系,这一点请公使先生放心,并请公使先生能够向各国解释一番。”秦时竹知道朱尔典打的什么算盘,装作不知道,只是说,“等到一切恢复正常,我们也将努力寻求与各国建立友好关系。中华民国成立一年多了,还没有得到各国的正式承认,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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