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2 / 2)

加入书签

战必赢果真顺着裴郁离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心气不顺道:赌就好好赌,砸钱保自己算什么本事?

裴郁离本也不争赌局上的这口气,轻描淡写答道:怎么不算本事?我可是凭本事找的财主。

战必赢一时无言。

你想好了,裴郁离又说,真想现在同我赌,我也不会拿出真正的实力。大不了看心情玩儿,反正有人给我保挂,到时气着的还是你自己。

战必赢的脚底出气似地在那秦家挂头的背上碾了又碾,他是被眼前这又有本事又有倚仗的对手给拿住了。

正如裴郁离所言,他想找对手,本身就是秉着个赌个痛快的心。

若对方不用全力,他战必赢又踢不得对方下场。

耗来耗去,真把他自己给耗进去,传出去叫人怎么说?

自诩战无不胜、逢赌必赢的战必赢被个金光闪闪的无底洞给赶下场了?这岂不成了笑话?

你想如何?战必赢问,等这场上的人都出局了,你就接受我的挑战?

对啊。裴郁离拍拍手,已经转身而去,道,你若有心保下谁倒也无妨,我负责踢出去就好了。

战必赢咬紧了后槽牙。

他根本猜不到这姓裴的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与秦家有过节,看不得秦家挂头赢?还是纯粹的性情古怪,就要吊着他?

战必赢看着裴郁离走远的背影,突然怔了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难不成...

姓裴的也将他当成唯一的对手,才坚持要一对一地与他赌个酣畅淋漓?

这场间能留到最后的挂头不会一点实力都没有,战必赢想,反正他尽力对秦家挂头做了退让,姓裴的非要踹,谁又能拦得住?

赌场上踢人容易保人难,周元巳真责怪也怪不到他的身上。

这边,裴郁离从赌场中出来后,便一人往食舱去。

元宵夜宴之后,船中众人的吃食便不由侍女们派发,而是另外辟了一间食舱,各类吃食应有尽有。

少爷们的用餐有赌妓小厮伺候,天鲲帮众不搞这套排面,都是自己来拿。

食舱距离仓库不远,裴郁离路过通往下层的阶梯口时,自然地屏息去听,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很是杂乱的动静。

下层有几间关押出局挂头的房间,看管的小厮大约有五个左右。

裴郁离观察了许久,看他们上上下下惯了,心里自然有所估计。

近日来场上挂头所剩无几,仓库里的挂头越来越多。

挂头们多是疯癫无状又或是断手断脚的,既没传出鬼喊鬼叫的声音,原因无非有三:

第一,嘴巴被塞住了;第二,服用了给鸡狗用的哑药;第三...

裴郁离嘴角抽了抽,顿觉空气里似乎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第三,很可能是舌头直接被割掉了。

贵客们对待失败的废物都比畜生还不如,什么样的惩罚都能往他们身上使。

裴郁离在李府呆了许多年,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刻虽然表情并未有什么大的变化,可双手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记忆就像是阻挡不住的狂风,呼啸着往他的脑子里钻。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许多张混着鲜血的脸,断手断脚铺在他的身旁。他害怕极了,拼命往外面爬,他扑到门边拍打着铁门,雷鸣般的声音在空气里撞来撞去。

突然,贴着脸掉下来什么东西,是软的,黏糊糊的很恶心。

就着窗外渗进来的月光,他看清了那东西,是个混着血的半截舌头,人的舌头。

裴郁离惊得手脚并用地往后退,退到角落里缩成一小团,失声痛哭起来。

有人在门外问他:知错了吗?

裴郁离使劲摇头,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了,难道就因为他摇骰子害少爷们输了吗?可是摇骰子凭的是运气,他运气不好也是错吗?

知错了吗?!那人只有声音,看不见脸,裴郁离只觉得门口站着的是鬼。

他只能哭喊道:我错了!我知错了!

可门外人并未放他出去,他又在污脏的小房间里跟那群或死或活的残废们共处了两天,这两天几乎等同于扒了他一层皮,又把他泡在了血水里。

第三天夜里被人拎小鸡仔似地拎回外院后,他就昏死了过去。

他一个人在外院的石板上躺了一夜,梦里全是血淋淋的舌头。

那时正是阳春时节,院子里的花开得像血一样红。也幸亏不是冬天,否则他定被冻死了。

裴郁离终于将自己从这些思绪中抽离出来,猛地吸了一口气。

他赶紧离开了阶梯口,尽量状若无事地向着食舱门走去,嘴唇白得不像话。

混乱间只能从周边嘈杂的吵闹声中找出自己还在人间的实感,勉强转移注意力,十分生硬地想着:给寇翊拿些什么食物比较好?

想到这里,他费力地顺了顺气,逃离似地钻进了食舱。

寇翊在吃食方面看似没那么计较,实则计较得很。

裴郁离舔了舔自己丝毫温度也没有的嘴唇,断断续续地想。

寇翊怎么好意思说他挑食?他只是吃不惯肉食,总是吃些又素又寡淡的东西。

而寇翊挑食挑得更简单,不是好东西不入口。

明明是江湖帮派里混迹了多年的人,可从外形样貌和生活起居上都一点也不糙,就连吃东西都捡着最好最贵的来。

甚至于寇翊自己从没有在意过贵不贵,更像是天生长了个富贵胃,一尝就能尝出来。

裴郁离在食舱里转了一圈,心思终于拉扯回了午饭这个大问题上,开始腹诽寇翊难伺候。

不过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也让他大概了解了寇翊的喜好,于是犹豫了一下,领了份烧鹿筋、一份万福肉、一份清淡的油菜炒蘑菇,外加两大碗米饭,利索地装进食盒里。

这两大碗米饭他只原本只能吃半碗,剩下的一碗半全是寇翊的。

可近一月来被逼着食肉食饭,似乎饭量长上来了一些,他能解决掉大半碗,剩下的还是寇翊的。

挂头的钱用不得,裴郁离身上还有寇翊前给他的荷包。

从里面摸出来两块碎银子交了饭费,裴郁离便拎着食盒往出走,谁知在门口遇上了两个不算生的面孔。

其中之一是那周少爷的贴身随从,常在二楼露脸的。

裴郁离停下了脚步。

这位小公子,那随从礼数还算得当,弓了弓腰才说,可否随我来?有要事相商。

裴郁离心道姓周的还算有点脑子,比他预计的找上门的时间还要早。

他跟上了随从的脚步,直接了当地问:周少爷找我作甚?这赌局到了最后,有交待?

随从大概没想到会这样开门见山,愣了愣,才说:既然小公子大约猜到了我们少爷的意思,我也就直说了,少爷希望你能在今日出局。

裴郁离故作惊讶地笑了笑,说:周少爷来玩这一趟,怎么不希望自家挂头赢呢?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随从当然不能随口/交代主子的计划,便从另一人手中接过来个食盒,递到裴郁离的面前,轻声说:这食盒里是一些银票和金银珠宝,合计三万两,少爷希望你能收下。

裴郁离并不伸手去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