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陶桃的故事7二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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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薄月隐入云层,泣声林里刮起一道疾风,树叶沙沙而鸣,风静止下来时,宽枝阔叶中藏着的一处鸟窝跟前,多了一道黑影。

远处妖市仍未散,隐约的喧闹声衬得林间更是静谧,月亮爬过云层,一线月光落在熟睡之人红扑扑的脸上,赤狐红烟静静盯着那张脸,少顷,伸手轻轻覆上那光洁的额头。

飘着浓郁香气,炸得焦香酥脆的整条鱼盛在白色玉盘中,上面淋着鲜浓稠亮的橙红色汤汁,松鳞般张开的鱼肉间撒着碧绿的葱花,嵌着一粒粒金黄的松子,旁边小碟里是四色小菜,还有一杯色泽清透的果酒……

陶桃拿着筷子坐在桌子边,盯着盘子里的鱼咬唇挣扎着,最后头一扭,丢了筷子喊道:“比神仙鱼还好吃的松子鱼,奉送果酒小菜,有枳阳须、晚红草、耘霖根的可以来换哦!”

“不就是枳阳须、晚红草、耘霖根吗?我们多的是!”排成长龙的妖物们齐声应道,趾高气扬地把一扎扎的草药往陶桃脚下扔,没一会儿就成了一座小山。

……

红烟“嘁”了一声,收了窥梦术,想了想,咬牙使出引梦术。

赤狐娇媚的眼中氤起暗红色光芒,红唇开合,细细柔柔的声线吹入陶桃耳中,浸满蛊惑之意:“摇光……摇光……”

陶桃眼皮跳了跳,一只手从兽皮里伸出来,打掉额头上贴着的手,抱着兽皮揉了揉,重新跌入到梦境里。

红烟静待片刻,再次将手掌覆上去。

夏末的清晨,远山黄叶托出明净澄澈的蔚蓝清空,骄阳如金,没入丹碧繁驳的幽深山林。

陶桃穿一身青黛色衣裙,背上背着小竹篓,手里牵着个小姑娘,慢慢悠悠走在山涧小路上。

小姑娘头上扎了两个白绒绒的小毛球,摇了摇陶桃的手,扬起脸儿问,“师叔,我饿了,你没有带吃的呀?”

“当然有,”陶桃抹抹额角细汗,笑道:“怪不得你不要你师傅送你出谷,原来早就打定主意跟着我,知道我这里有好吃的。”

“不是,”小姑娘嘟着嘴,“师傅能不出谷就尽量不出谷,反正师叔也要去紫芒山采药,顺路嘛。”

“哈哈,说得也是,”陶桃摸出手帕,弯腰给小姑娘擦颈后汗珠,“就快到枫落渡了,你也想早点见到你爹娘不是?咱们就不要耽误时间,免得他们等久了,再说师叔的桂花糕和山药糕配着枫落渡那里的荷叶茶吃才不腻人。”

小姑娘点头,“好吧。那你去紫芒山采药要多久?”

“我在山脚下采点草药就回来,最多明儿早上就回枫落渡。”

“那我可以和我爹在渡口玩一整晚了!”小姑娘欢呼一声,“不过师叔,你成天就鼓捣这些药粉,有这时间为什么不好好修习魅术?栖枫谷的狐女姐姐们,一半多魅术都比你强。”

陶桃直起腰,有点尴尬地说:“小丫头知道什么?魅术说到底就是控心之术,是种操控别人的手段,我的药粉或多或少也能达成这些效果,就是时效不长而已……”

小姑娘双眸晶晶亮,“我知道了!师叔魅术不精,所以只能四处学着做些药粉应应急,可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魅术强大了,哪里还用得到这些药粉?”

“哎呦不得了,小鬼都快成精了!”陶桃摇着头,连连叹息,“实话告诉你,我也想啊,可《魅经》不是只有几页吗?我又不像狐女,天生就有修习魅术的优势……”

一大一小一面说着,一面加快脚程,很快枫落渡口在望,一对中年夫妇正坐在茶摊前,看见两人忙站起身来,显然便是那小姑娘的爹娘。

渡口行人不算多,但渡船少,茶摊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等船的人,陶桃把荷叶裹着的糕点从小竹篓里取出,招呼小姑娘的父母,“花二哥,花二嫂,我做的糕点,快尝尝看。”

少妇拥着小姑娘,拿起一块桂花糕笑道:“陶叁姑娘做的东西最是好,吃过就忘不了。”

那中年男人喝了口茶,朝陶桃使了个眼色,陶桃会意,扫了眼斜对面的桌子,那张桌子挨挨挤挤坐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姑娘戴着帷帽,枕着一条手臂趴在桌上,另一条手臂垂下,雪白的衫袖被风吹起,露出一截伤痕累累的小臂。

陶桃不解,悄声问道:“怎么了?”

男人把椅子朝她的方向拖了拖,俯身过来,压低声音道:“秋梧洲的猎狐人又冒出来了,看见那几人袖口上绣的符文没有?那种符文是专克制狐族魅术的——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观察了一会儿,越看越不对劲,最近栖枫谷里有没有失踪的狐女?”

陶桃摇头,“最近倒没有听说过,不过猎狐人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吗?怎么又出现了?这些人也当真可恨,就不怕被天打雷劈?”

“狐族无论男女皆生得美艳绝伦,传闻喝了狐族人的血可以滋养容貌,黑市上狐族人的一杯鲜血价最高时可以卖到白银十两,这些人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男人面色严肃,轻叹一声,“猎狐者丧尽天良,人人喊杀,狐族又很小心,很久都没听说过狐族被掳走的事了,哎,但愿不是。”

此时渡船自对岸驶来,慢悠悠靠了岸,那一桌子人齐齐起身,一名带短刀的男子将那头戴帷帽的白衣姑娘架起来背到背上,随着他的动作,姑娘覆面轻纱荡起一角,露出面纱下小半张精致的脸庞。

其他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拥簇着两人上了渡船,陶桃背起小竹篓,摸出茶钱放在桌上,低声嘱咐道:“我跟去看看,若是的话,怎么也得把这些人一网打尽,蓁儿,你身上的小信鸢先给我,喝完茶你就和花二嫂先回栖枫谷报信,请灵妤长老到这里来等我的信。”

她最后一个上了渡船,寻了个角落坐下,状若无意地打量着那一行人,那白衣少女被放下后便软软靠着船栏,被一左一右两个膀大腰圆的男子钳住手臂护在中间。

尽管不省人事,又戴着帷帽,但那白衣少女皓腕如玉,身姿修长,天然一种风流撩人体态,就算看不见脸,一船人的眼睛还是止不住地往她身上瞟。

枫露河河面宽广,船行得慢,她身边一男子沉不住气,起身冲着船头的艄公喊道:“没吃饭吗?划得这么慢,快给老子划快点!”

他这一起身,白衣少女身子一跌,头一歪,一阵河风恰在此时吹来,帷帽下的轻纱被吹开,天光水色交辉下,少女黛眉轻拢,双眸紧闭,跌落凡尘的一张脸庞白皙绝丽,浅淡唇色更是衬得眉间一点朱砂痣红艳摄人,妩媚之极。

满船人鸦雀无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那呵斥艄公的男人恶狠狠道,将那绝色少女的面纱往下扯了扯,把她身子往边上一推,坐回去挡了个严严实实。

一刻钟后船靠岸,一行人挟着那白衣少女率先下了船,很快消失在对岸紫芒山的密林中。

陶桃在山脚下扯了些草药,循着脚印往大山深处追,走走停停,到了次日傍晚,那一伙人终于在一条小溪边燃起篝火,吵吵闹闹地扎下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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