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着啊,她肯定后悔(2 / 2)
小白猫头部向下,油光水滑的尾巴垂在她的脖子上扫来扫去,连带着尾巴下的菊花还在对她的双眼一张一合进行友好地问候。
没想到养猫还会遭遇这种羞辱,醒来时赏佩佩受到惊吓的程度不亚于做梦,抬手把猫拎到一旁,小白猫发现她醒了立刻伸了个懒腰跳下床铺,走到食盆旁声嘶力竭地“喵”叫。
顶着鸡窝头给猫加了猫粮,开了罐头,再趿着拖鞋上个卫生间。
等到赏佩佩像丧尸般立在洗手池前,人也彻底睡不着了。
所以一早就在家猛灌了两杯速溶咖啡,简单吃了点面包顶着黑眼圈到岗上班。
803本周新入住的张阿姨是近期八楼病情恶化最快的一位病人,胰腺癌晚期引发全身衰竭,从入住当天到彻底卧床不起,只用了六天。
赏佩佩也眼睁睁地看着谈吐优雅性格温柔的张阿姨,变成了病床上皮包骨头的黄色骷髅。
应该是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迅速的恶性发展,从入院时,张阿姨就为自己勾选了特殊护理,因为夜间疼痛剧烈,每天夜里服用大量止痛药后,张阿姨依然痛苦到无法入睡。
护士台值班的同事也会提到,夜里紧闭的房门里经常能听到她凄惨的呻吟。
但即便是这样,张阿姨没有表现出任何常见的情绪障碍。
临床晚期癌症患者多现的狂躁,抑郁,焦虑在她身上好像统统失效,每当太阳升起,她的痛感没有那么强烈,赏佩佩交接班为她注射降糖药物和营养液时,她还能做到目光平静地冲着她微笑示意。
得益于今早赏佩佩提前到岗,八楼的两个夜间特护可以提前下班。
叁个人聚在休息室内交接班,赏佩佩还在翻看着两位病患的夜间病情记录表,坐在旁边椅子上喝热水的男特护突然和立在衣架旁边戴帽子的周姐搭话。
“你那个二十一床,以前是大学老师?文化人看着是不一样,说话都文质彬彬的,肯定比我这个老头好伺候。哎,上个月还行,我还能睡会儿,最近夜里疼得也开始闹腾了。”
“我根本闭不了眼。”
“一到凌晨就说自己要疼死了,让我给他儿子打电话,我好心劝他别折腾孩子了,这老东西还往死里骂我,骂的那叫一个难听。一点也不懂尊重人。”
“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真想给他两耳刮子。”
“护士,他平常也这么骂他儿子?怪不得早跟老婆离婚了。这种人谁能跟他过下去啊?”
赏佩佩没有参与背后辱骂病人的习惯,不置可否地眨眨眼,周姐反倒接过话头冷哼了一声。
最近要过年了,她那个啃老的儿子从家里拿了一笔钱和朋友合伙开店,宝贝孙子没有奶粉钱,两个孙女也要添点新衣服,所以她才接了803的特护,想着换岗后能多赚点基础工资。
可能是被文化水平这个论点刺激到,亦或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也是个离过婚的,周姐满脸不屑:“大学老师有啥了不起啊,你看她可怜得要死,年纪轻轻得这个病也就算了,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
“人家801离婚又咋了,好歹还有个儿子,虽然父子关系不亲密,但是人家每周还知道来探望一次,做家长的,死的时候总归有个盼头。”
“人活一辈子没有后代不就是白活吗?”
“我看这读书对人也没好处,二十一床这种女的就是读书读傻了,但凡她年轻时随便找个男的结婚生下一男半女,好好跟老公过,现在至于花光自己的积蓄一个人在这儿等死吗?”
“女人啊,啥别的都没用,还得是身边有个自己的孩子。”
“没孩子的女人最后结局有多惨,她们自己心里知道。”
“我猜着啊,她肯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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