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 2)
周培松:为什么?
商淼远:我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希望就生下一个孩子,这对他不公平,没有父亲,他的将来该怎么办?
生在元帅府,他的将来一片光明。周培松笑着说,全天下没有父母的孩子多了,还不是照样活着?我不是在劝你生,我只是想说,你其实不用想那么多。
商淼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去厨房里拿加热好的饭菜。周培松见他不想多言,也没有再开口讨人的厌,笑了笑,说:你如果需要飞利浦的联系方式,随时可以找我,不过到时候就不是你生孩子这么一件小事了。
商淼远问:会怎么样?
周元帅晚节不保,元帅府大厦将倾。他语调轻快,听不出什么悲伤痕迹。
商淼远撑在厨房料理台上的手指微微紧握,心里涌出一股浓重的无助。
如此过了十来天,商淼远要么在自己的房间里解决吃饭问题,要么错开用餐时间到楼下去随便弄点东西,余珮都没有管他,也没有再提一句生孩子的事。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仿佛之前所有的谈话都如过眼云烟,好像真如余珮说的,他们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选择的机会,最终的结果还要他自己来定夺。
到第十六天的晚饭时间,余珮又过来敲响了他的门。商淼远去开门时手都有些紧张得发抖,为什么说人是社会性动物呢?大概就体现在这点,越长时间不见人,就越不愿意见人,在人群中也就越容易感到局促不安。
商淼远刚刚来元帅府的时候,余珮用热情打破了他封闭的结界,商淼远好不容易对他们建立起的信任,却又那样被轻易打破,此时此刻,再想接受就有些困难了。
余珮见到门里的他,先是皱了一下眉,说:怎么瘦成这样了?
商淼远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但并没有关注自己的体型变化,这些天他虽然焦虑,却还是照常画稿,画完将稿件发给周培松,再开始画下一章,内心一直在逃避这家里的一切人和事。
余珮说:我这些天没有打扰你,料想你不想见我们,想给你一个冷静的空间,没想到你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拉住商淼远的手腕,说:跟我来。
商淼远游魂一样跟她下楼,被她按在餐桌前的凳子上。元帅府的餐厅设计得非常温馨,暖黄色的灯光能让人轻易想到家的温暖,激起人最心底的眷恋和食欲。他想,元帅夫人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余珮给他端了一碗用燕麦煮的热牛奶,说:先吃一点。
随后客厅外响起开门声,进来的是周培松。
商淼远看见是他,稍微松了口气。周培松见他终于下来,打了声招呼,其余并没有多说什么。
余珮坐到商淼远旁边的凳子上,看着他吃东西,看了一会儿,说:以后还下楼来吃饭,好吗?
商淼远知道余珮不会这样放任他继续一个人下去,却仍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余珮见他不说话,并不催促。
又过一会儿,门又响了一声,这回进来的是元帅。商淼远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余珮察觉了,说:你不用紧张。
元帅进来,发觉商淼远也在,便说:终于舍得下楼了?这语气调侃多过关心,念出来有种讽刺意味。
商淼远举着的勺子停在半空中。
余珮冲元帅道:你先上楼换衣服去吧。
元帅说:怎么?跟长辈们耍性子,连说两句都不行了?
商淼远脸色发白,垂下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余珮说:你先上楼去。
周元帅可能是心情不大好,脚步声很重,军靴踏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像锤子似的一声一声敲着商淼远的耳膜。
商淼远吃完东西,余珮让他到院子里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或者做一下伸展运动什么的。
商淼远站在上次冯宇帆站过的那个位置,只是他的手里没有烟。他穿得单薄,外面却在下雨,人冷得发抖,却还是听话地站在那儿没有挪一下脚步。
没一会儿,余珮拿了件面料柔软的披肩过来,搭在他身上,说:明明冷,为什么不说?
商淼远没答话,只是问:夫人,我可以回房间了吗?
余珮犹豫了一下说:可以。
他们回到客厅的时候刚好碰见从楼上下来的周元帅。元帅见商淼远又要躲到楼上去,拔高声音呵斥道:一天到晚活得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有什么意思?
商淼远一下子被骂得定立当场,动弹不得。
余珮推了元帅一把,说:你在干什么?!
元帅说:我还没有说更过分的。
商淼远扶住楼梯旁边的墙壁。
元帅说:一天天弱柳扶风的样子,我们家没有这样脆弱的孩子。
商淼远被骂得抬不起头,眼底噙满泪。
余珮说:淼远,你上楼去休息吧。
元帅还要再说什么,被余珮喝止。
商淼远像条被人围追堵截的丧家之犬,溜着楼梯的边角上了楼。回到房间,还能听见背后元帅和余珮吵架的声音,余珮说:Omega就是这样脆弱的,淼远又尤其敏感,你怎么能用在军中跟兵痞子们说话的口气去命令他?
什么叫脆弱?缺乏锻炼和捶打罢了!元帅气急败坏道,当初就不应该选他!
你!余珮大概是气急了,你知不知道语言是会伤人心的?就算是吵架,你也应该知道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吧?我真是受够你了!
元帅说:那总不能放任他这样,之前为什么娶他?
余珮说:够了!
商淼远从光脑里调出当时签约的文件,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念过去,直到念到那条疑似关于生孩子的条款,再念到后来的违约赔偿,上面写着:如乙方违反合约内容,或拒不履行合约内容,则需十倍偿还违约金,共计一千万元。
商淼远脑子一懵,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这笔巨款,他就算把父母辛苦半辈子留下的院子卖了也不够还的,可怎么能为了自己能活命,就拿孩子的命运做赌注?
早晨余珮来敲门的时候商淼远还醒着。他住在周培青的屋子,尽管已经一年没人使用,周围也全是Alpha男性留下的生活气息。他想,我要是真的爱上周培青就好了,我就能心甘情愿地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孩子了,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太下贱。
余珮敲了两下门不见人应,犹豫着推开,见他在床上躺着,试探着喊了一声:淼远?
商淼远闭着眼睛装睡,余珮观察了他一会儿,上前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没有生什么病,才小声说:那你一会儿自己下楼吃饭。
商淼远没答话,她就那样走了。
又是一整天没有吃饭,商淼远连画也不想画了,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下午余珮又过来看他,见桌上的午饭没动,人还在床上躺着,便说:淼远,你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商淼远很听话地坐起来,人憔悴得很,说:夫人,我没有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只是没有胃口。
你跟我下来。余珮从旁边柜子里给他拿了一件睡袍披上,那是周培青留下的衣服,洗得很干净柔软。
商淼远披上了。
余珮拉着他下楼,让黛西给他做了顿好消化的午饭,端到他面前,说:你把这饭吃了,我不再逼你生孩子,合同的事不作数。
商淼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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