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2 / 2)
沈玉桐客客气气道了声谢,眉头却微微蹙了下,心道莫非这混账玩意找自己麻烦,是因为上回自己拦了他强行请佟如澜吃夜宵这事?
思及此,他又舒眉一笑,道:最近盐厂忙,经常待在奉贤,很少回夷场。
明白明白,李思危点头,笑盈盈道,二公子办精盐厂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业,那肯定是忙得很。
沈玉桐拿起青花茶杯,优雅地抿了口,轻飘飘看向对面的男人,似笑非笑道:既然李少爷说办精盐是利国利民之事,怎么还断我们盐运?
李思危一拍桌子,做出一副懊恼状:二公子这话可是冤枉我了,虽然顺和是我在打理,但断你们沈家盐运这事,真不是我做的,是我叔叔被那几个淮扬盐商撺掇发的话。为这事,我还跟他老人家吵了一架,但你也知道,我叔叔是顺和老板,他决定的事,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改变。
沈玉桐笑:原来如此,看来是我错怪了李公子。
可不是么?李思危咧嘴一笑:不过二公子放心,我肯定会继续劝说我叔叔,争取早日恢复你们沈氏的盐运。
沈玉桐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货,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那就有劳李少爷了,不知道李公子这边需要我们沈家做点什么?
李思危啧了一声:二公子不会以为我要趁火打劫,问你要钱吧?虽然我李思危比不上二公子富贵,但也不缺钱。这事原本就是我们这边做得不对,我就是想让二公子知道,我李思危不是那种人。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才继续,我也就是想和二公子交个朋友而已。
沈玉桐客气道:李少爷想和沈某交朋友,是沈某的荣幸。
李思危朗声大笑:行,我们边吃边聊。
原本沈玉桐以为李思危搞这小动作,可能与佟如澜有关。佟如澜清高,捧他的老爷公子不胜枚举,但不到万不得已,他连局都不去。李思危为捧他,花了不少钱,时至今日仍旧没得到任何回应。
而当今上海滩,都传佟如澜是他沈玉桐的人。他没刻意去辩解,是因为将对方当做朋友,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如果李思危是为了这事,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一顿晚餐吃下来,除了一开始进门随口问了一句,李思危对佟如澜只字未提,而且殷勤得过分,三句不离要和自己做朋友。
沈玉桐并非迟钝之人,他这样的身份加上这副好皮囊,从小到大收获了太多爱慕,其中自然也不乏男子,毕竟上海是走在时代前沿的大都会,断袖并非稀奇之事。
对于李思危的事迹,他亦有所耳闻,这人好男风不是秘密,与男戏子和小倌儿门的风流韵事,一箩筐都装不下。
这一番聊下来,李大少爷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什么交朋友?只怕是要把他当兔儿爷。
沈玉桐只觉荒谬可笑。
原本他还虚与委蛇地应付着,但到底是世家公子,天生的傲气傲骨。到后来,简直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放下筷子,叫来小二结账,拱手同李思危道了别。
李思危仿佛是没看出他的不悦,还腆着脸追出来,追到沈玉桐车旁,一把将人拉住,笑嘻嘻道:二公子,盐运的事,包在我身上,明日我再找个好地方,我们细谈。
沈玉桐冷冷将他的手拂开:谢谢你公子的好意,不过细谈就不用了。
李思危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笑说:二公子,你想想,若是这盐运中断一个月,你们沈家就得损失数十万大洋,你当真不想跟我再好好谈谈?
沈玉桐也笑,不过是凉凉的一声冷笑,语气俱是倨傲:只怕这就是李公子排的一手好戏,我就不陪你玩了。你们顺和爱怎么样怎么样?几十万大洋,我们沈家还亏得起。
李思危嗤笑一声,脸色终于冷下来:二公子,我诚心和你交朋友,帮你解决困难,你就这个态度?你们沈家是有钱,但我们顺和在十里洋场什么地位,你也不是不清楚,我要诚心给你们沈家使点绊子,你们日子想必不会太好过。
沈玉桐懒得再与他多说,鄙薄哂笑一声,拉开车门上了车。
他是又怒又烦,其实虚与委蛇地答应与李思危做个朋友,就能挽回即将面临的几十万损失,似乎不算吃亏。毕竟以彼此身份,料想就算对方当真对自己有什么歪念头,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但他是沈玉桐,沈家花园里养尊处优长大的二少爷,自是不会委屈自己对李思危这样的货色屈从。
在他愤怒时,仍旧留在原地的李思危,更是满心怒火,以至于穿着一身白西装的他,完全不顾形象,当街狠狠啐了一口。
自从上回见了沈玉桐后,他对佟如澜的一腔热情,很快变得索然无味,去堂子里玩小倌,也没了趣味,脑子里总是冒出沈玉桐的模样。
乜办法,见识了珍珠,其他都变成了鱼目。
这渴望如一团烈火盘旋在他心头,灼得他对沈玉桐是朝也思暮也想,简直是要害了相思病。
也就在这时,几家淮扬盐商带着巨款找上门,让顺和断了沈家盐运。他原本是没打算与他们合作的,但是忽然想到,这可是个让他接近沈玉桐的好机会。
其实沈玉桐冤枉了他,他并没有将对方当兔儿爷至少现在还没有,他只是单纯地想接近他,想与他做个朋友。
然而对方连他这个小小心愿都不满足。
沈玉桐的傲慢让李思危恼羞成怒,他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恶狠狠道:傲什么傲?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我让你尝尝我的手段,不让你抱着我大腿求饶,我不姓李。
然后招来自己的汽车,上车绝尘而去。
小孟哥哥你看,这个糖人像不像爸爸?站在路边的孟连生,被柏子骏拉回神。
他低头看向小家伙手中的糖人,上面是一个穿长袍马褂的男人,还留着两撇胡子,当真有几分柏清河的神韵,他笑着点头:像!
柏子骏嘿嘿一笑:那我拿回去送给爸爸。
嗯。孟连生应道,又抬头看向刚刚两架汽车离去的方向,眉头不由自主轻轻蹙起。
作者有话要说:
李思危人头马上就要送了。
第25章、第二十五章 再次相助
沈玉桐做梦也没想到,沈家盐运出问题,竟是因为自己。这事实在是荒唐到难以启齿,他也不好同父兄说,只能憋在心里默默怄气。
不过这世上荒唐之事本就寻常,惟愿大哥北京之行顺利,几十万大洋沈家还损失得起。
他瞧不上李思危,但对这种人不得不防,暗中使坏是他们的惯用伎俩,他们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在这方面,向来技不如人。
接下来几日,沈玉桐忙得不可开交。
沈玉桉去北京活动,只打来电报说一切平安,至于后事,也并非一日两日能有结果的,如今局势混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在北京活动,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盐厂已经停工减产,但几日下来,存货还是越积越多,每天要损失几千大洋。
这数字对泼天富贵的沈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积少成多,日子长了,也实在扛不起。沈玉桐只得想办法,联络南边浙江和两湖的经销商增加订货量。
幸而沈家精盐已经打出名气,那边几家经销商很慷慨地加大订货,只是加了货物,就得增加盐运。去南边的盐船,是从立新码头走,柏清河好商量,然而此时正是秋收季节,粮运繁忙,货船大都空不出来,一时半会儿要凑到合适的盐船,成了难事。
沈玉桐为这事跑了两日,也没谈下来。
这天,他好不容易得空回家,小汽车刚在沈家花园大门口停下,余光便见一道身影从旁边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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