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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回去后,家里长辈特意让服侍的小厮烘了一盆炭点在房屋里,怕他被那长公主气着了,再受风寒,身体扛不住。
第二日
昨日梦里的软丈红尘,女子沙哑暧昧的声音好像还回荡在耳边,他竟然梦遗。
长公主,姜姚。
雨乡用手揉着太阳穴,感觉有根筋在懵懵的跳,怎么也止不住。
倘若昨日是意外,是那不矜持的长公主刻意引诱和勾引,那如今睡梦中还在欺负她的自己,又算什么。
朝堂之上,长公主摄政,蒙着金色面纱来上朝,姜姚向来说的少,可只要有哪里不合她心意,只需要轻飘飘的一眼,那些阿谀奉承的朝臣自然就知晓怎么做。
自从这状元郎入了朝堂,可是变了样。总算有个愣头青,感什么也不怕的同姜姚对着干。
其实也不算对着干,甚至他讲的某些条例,姜姚听着也顺耳。
只是,她本意明明是祸乱朝堂,怎能让这纷乱的时局,变得逐渐清晰?
臣以为,西南水患应当派遣赋闲在家的李清大人前往治理,他素来精于治水,是先帝曾经提拔过的好官。李大人两袖清风,为官三年尚还家徒四壁,如今更是白身雨乡刚说一半,便被长公主出声打断了。
姜姚极少在朝堂上讲话,分明能让她的派系官员说话阻止的,可还是开了口。
挑衅般的语气,尾音带着小勾子。
哦,雨大人你刚刚在说李清是好官,莫非你在质疑,当年给他罢官的圣上?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语气分外欠揍,很是离谱,可想着那些永沉海底的族人,还是要找一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状元郎的茬。
雨乡不敢。他的瞳仁深黑,像是在分辨姜姚的语气。
李清前年回的家,只是因为惹怒长公主,又被告知幼弟,皇上亲自下的命撤了他的官职。
惹怒长公主,全然是她故意找的借口,真实原因是,姜姚排除异己。
分明知道她是蛇蝎心肠,可还是有些失望。
只是,本没有希望,如何来的失望呢。
只是我西南百姓流离失所,如今那里的官员贪墨严重怕是雨乡刚一开口,又被打断。
长公主像是生了怒,眼尾吊上去,娇媚的一张脸,戾气生的却如此重,音色婉转,吐出来的话语却很是恶毒。雨大人竟敢质疑我朝清白官员贪墨,你可有证据?
雨乡能说出那些人贪墨,自然是有了证据。他辛勤一月,劳心劳力,才将证据收集完整,却被莫名的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
他脸色铁青,默不作声。
微臣以为,雨大人此言甚是不妥。
微臣以为
诸如此类抨击雨乡的声音不绝,此起彼伏,朝堂之上尽是姜姚的人,雨乡是独木难支。
那便依何大人所言,罚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吧,可以退朝了。姜姚做惯了恶人,也会感觉到心虚和羞愧。
长公主,雨大人胎里带旧疾,您您这是要他的命啊。
有位中立的大人忍不住开口为他讲话,心里瑟瑟,有些口不择言。
旁人能行,怎么他不行,就算是一命呜呼也是活该。这话从官员里传出来,其实是有些过于恶毒了,也失体面。
那不如,你替他吧。姜姚长眉上扬,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提出意见的老头,藏了这么久,原来还是个好官。
那胡子白花花的老头擦了擦汗,苦笑。倘若我年轻力壮是可以的,只是老朽估摸扛不住五板子,也要追随先帝而去了。
罢了,看在姜姚想了半天这老头名字也想不起来,最后只好用「你」字来代替。看在你的面子上,雨大人挨五板子就行了,退朝吧。
长公主头一次手下留情,却也没落着个好结局。
雨乡抗住了五大板,他面色苍白,浑身骨头都在痛。老天爷也在为他哭泣,天降小雨,雨乡踉跄着一步一步往外挪,终于晕倒在长阶上。
一只精致的绣鞋踩在了他身旁,姜姚撑一把伞,神色莫辨。抬他回长公主府。
是。下人们不敢揣测她的意思,只是姜姚说什么就按照什么去做,无不怀疑长公主是要暗地里杀人了,杀掉这个总是忤逆她的政敌。
纤细的指尖抚摸上雨乡睡梦中皱着的眉头,姜姚描摹着他的眉眼,愈发觉得熟悉。
状元郎沉睡不醒,情不自禁的就带了些焦急。太医,他怎么还不醒?
积劳成疾,又有旧疴,如今挨了板子还淋雨,雨大人这身体,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其实病情远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这太医惯会道听途说,又不会察言观色,还当这公主巴不得雨乡死,才捡着好听话给姜姚说。
给我用最好的药,吊着他的命。
姜姚的声音淡淡的,她还是派了李大人去西南治理水患。
作者有话说:
姜姚:刀子嘴,豆腐心,么得感情的演员。
第56章 天道(六)
姜姚雨乡;
雨乡是被淅淅沥沥的小雨吵醒的,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空气中的潮湿弥漫到他的呼吸中,喘不过气。
他微微的眯着眼睛,入目一片朦胧,什么也瞧不清楚,想开口召唤他的侍卫却发现喉咙沙哑,涩的发疼。
熟悉的馨香,仿佛在梦里也曾闻到,他疑心自己还没有醒,又暗自恼怒,怎么又梦见那个蛇蝎女人。
许是因为这点儿怒意,他睁开了眼睛,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脑袋,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根据装扮可以明显发觉这是女子的闺房。
而那个女子,此时此刻就枕在他的身边,陷入梦乡,睡的正香甜。
他张了张口,刚要出声,不知道又想到什么,闭了嘴。雨乡看着那张向来惊艳妖媚的脸,此刻变得乖顺又宁和,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睡觉也在不开心的嘟着嘴唇。
她不好
可是心脏跳动的如此厉害。
沉沉的黑眸里映着她的睡颜,小小的瞳仁里也只有她一人。
姜姚
无数次想,假如她没有那么坏就好了。甚至偶尔也会为她开脱,年幼就失去父母,没有人管教,也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如今长歪了,心思不纯净,算得上是恶毒
雨乡自己这副身子全然是拜她所赐。可是,为什么,偏偏一颗心遗落在这个女人身上。
姜姚动了,她攥着一截锦被的纤细的手指轻轻抬了抬,挪动了位置,刚好放在了雨乡的腰间。
还好,没有醒,不知道为什么,雨乡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大病未愈,他也只是短暂的清醒了片刻,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雨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夜晚,虽然外头已经没有了雨声,但还是有着浓重的,挥散不去的潮湿空气,这次甚至还有海边咸腥的味道。
再然后,他隐隐约约隔着透明的纱看见,一个人形,在暗夜里,生出了鱼的尾巴。窗户没关严实,一缕风透过来吹开那层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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