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 第84节(1 / 2)
她全身上下都将是他的标记。她将在加冕礼上佩戴有他象征的王冠,把玩有他浮雕的宝珠,入住穹顶有他彩绘的宫殿……这是他创造出来的世界,她是他创造出来的生灵。她将在他创造出来的世界里活着,行使他赋予的权力,掌管着他创造出来的子民。
以前,他从不在意天上地上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他愿意站在她的身边,观赏她的美丽以及人世间的一切。
丑恶的欲念开始上升,熟悉的下坠感又来了。
可他知道,无论是上升还是下坠,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是神,有这个自信。
艾丝黛拉见他久久不说话,还以为他在思考她话语的真假。这可不能让他深想下去……刚好,她在热水里泡久了,需要活动一下发软发麻的四肢。
于是,她朝他甜甜一笑,潜入了水底。
水雾缭绕,浴室犹如一个闷热的火炉,令人窒息。但他们都感觉不到热,所以任由朦胧细密的水汽笼罩了整个浴池。
见她消失在水面,他的捕猎本能被激发了出来,下意识抓住了她秀美的湿发,就像掠食者擒住了食草动物的咽喉。
除了她水藻似的湿淋淋的长发,一切都在热水里销声匿迹了。他看着那一绺绺乌黑的发丝,在浴池的粼粼细浪里漂浮、翻滚、纠缠。仿佛一对注定相吸的磁铁般,他银白色的长发,也在朝她的头发逼近,缓而又缓地胶合在一起。
墨黑色,银白色。
时而融合,时而分离。
波光摇曳之间,她突然从水底钻了出来,把湿发往后一捋,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
他微微怔住。
下一秒钟,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喉结上下滑动着,修长的手指扣紧了浴池的边缘,骨节泛出醒目的白色。
除了她,再没有人能使神的情绪如此激烈。
时间在流逝,水汽在蔓延。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他渐渐分不清,她唇上的是汗水,还是池水,抑或是一丝丝富有黏性的口涎时,一切终于结束了。
水声哗哗响起,她走到他的身边,歪着脑袋,表情相当天真烂漫地看着他。
她说:“我爱你。”
他相信了。
于是,他在潮湿的浓雾里,俯身吻了一下她水淋淋的嘴唇,低声说道:“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出自博尔赫斯《埃德加爱伦坡》
第78章 神彻底堕落
1783年11月1日,女王在至高神殿举行加冕仪式。
这是神圣光明帝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头戴王冠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在至高神殿举行加冕仪式的君王。
加冕的场面前所未有的宏大。
艾丝黛拉手持宝珠权杖,面色平静地走上台阶。
只见一袭华美夺目的披风沙沙拂过宽阔的台阶,种种细节如织锦屏风般铺陈开来:镶边的白色貂绒、瑰丽的绿松石、蛋壳色的钻珠;而后摆中央被金银缠络的一颗奥维多珍珠,则是她身上众多“死”珠宝里唯一的活物,硕大丰艳,在阳光下透出一种鲜活的贪婪来。
这是一件由历代君主加冕长袍改成的女式披风,里面是一条色彩鲜亮的长裙,缎面呈现出莹润的浅蓝色,仿佛表面涂了磷光似的,莹莹的,能攫取人的视线。
随着她裙摆晃动的涟漪,一只不死鸟显露出冰冷的目光,那刺绣的工艺是如此逼真,令人瞠目结舌,似乎随时会从她的身上振翅起飞一般。往上望去,她那苍白清丽如鹅颈的脖子上,闪动着一条华丽美艳的项链,椭圆形的绿宝石被繁重的金饰簇拥着,宛若冷绿色的花朵被千万条花枝紧紧环绕。
然而,如此复杂的衣饰,却没有夺走她的任何艳色,反而让她显得更为光艳动人。
她几乎是泰然自若地驾驭着这衣饰,一如正泰然自若地驾驭着手上的宝珠和权杖。
在她的身后,是两名在“百日战役”中立下大功的女将,一个是玛戈,另一个则是弗朗西丝。
战争结束后,艾丝黛拉便不顾王臣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提拔了弗朗西丝,任命她为新的统帅;玛戈则继续担任她的贴身女官,掌管王宫内的大小事务。
这两位都对自己女巫的身份毫不掩饰,弗朗西丝更是上任第一天,就给自己死去的母亲翻案了——艾丝黛拉没有违背她的诺言,即使当年诬告之人已经下了地狱,她也把他从地狱里拽了出来,让他接受弗朗西丝的审判。
一时间,光明帝国声讨女巫之声几乎绝迹,诬告过女巫的人家要么远走他乡,要么隐姓埋名,各个教区递交上来的卷宗上,女犯人的名字少了一大半,只有往年的四分之一,可见每年误杀了多少无辜的妇女。
除此之外,艾丝黛拉还力排众议,仿照罗曼帝国,开辟了一个新部门——巫觋部,鼓励一切有“奥术”天赋和才干的人加入进来。
“奥术”,是她给魔法、巫术和神力下的一个新定义,一个全新的统称。
从此以后,任何非人力以外的力量,都将被尊称为“奥术”,而不是各种带有羞辱性质的蔑称。
因为奥术学院不是神学院,对学员的性别没有限制,男女都可以入学,一些在家做苦工的妇女,也可以出门上学或工作了。更重要的是,她们将来无论生男生女,都不会再受到丈夫的苛责。在艾丝黛拉统治的世界里,男女都将有光明的未来。
不过,尽管光明帝国的女子不会再受到歧视,艾丝黛拉却受到了比第一次即位还要多的弹劾。
时至今日,仍有人认为她违背了光明帝国的信条,即女子不该掌权,应该像奴仆一样顺从她的丈夫。
那句经典的名言再次在民间流传开来,“给女人戴上王冠,就像把马鞍套到一头难以驯服的牛身上一样有悖常理”。
这句话出自著名的思想家约翰·诺克斯,他曾像古罗马的角斗士一般反抗女王的统治,甚至出版了一本名为《第一声号角——反对女王的荒唐统治》的书,在书里,他宣称“女人统治、管理男人是最有违自然规律的事”。1
艾丝黛拉却不再像第一次即位那样对这些声音置之不理。
她命令弗朗西丝循着蛛丝马迹,抓住背后的造谣者,当街处以断头极刑。
当锋利的铡刀猛地落下,血的喷柱倏然升起时,一切轻蔑、质疑、恶意的目光都消失了,变成了颤动的畏惧。他们畏惧艾丝黛拉残酷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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