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2 / 2)
乐姐姐!曲嘉雨人未到声先至,到了门口,她的声音又刻意压低了,乐姐姐?
曲清江微微一笑,道:我热孝在身,你怎么过来了?
三伯父去世,我也得为他守孝五个月,都是一家人,还怕什么串门呢?曲嘉雨道。
曲锋于曲嘉雨是堂伯父,在五服关系中为小功,小功为孝服的名称,守孝的时间为五个月,但没有斩衰齐衰那么多规矩习俗,就算违反了也不会被官府责罚,至少不禁止考科举与做官,否则跪求曲锋别死的该是曲源和曲湖了。
听说乐姐姐病了,可要紧?曲嘉雨问。
曲清江一听就知道曲氏族人的眼睛还盯着曲家呢,赵长夏去请郎中的事情被他们看见了,隔了一日就传到了曲嘉雨的耳中。
她也没问曲嘉雨是听谁说的,道:只是微恙,歇息一日就好了,不要紧。
曲嘉雨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可我瞧着乐姐姐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赵六月那家伙没有好好照顾乐姐姐,让乐姐姐累着了?乐姐姐既然病了就该多些休息,怎的又爬起来刺绣呢?
曲清江这会儿对研究双目放大镜的兴趣正浓,哪里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她道:六月她照顾了我一宿都没怎么歇息,这一大早便又去田里了,怎好呵责她?我是闲着没事做便琢磨一下针法,累不着。
习惯了乐姐姐对那赘婿的维护,曲嘉雨的醋劲也日渐变淡,陪了曲清江一会儿,亲眼看着她喝下李氏送来的桂枝汤后才回家去。
她刚到家,曲洋便问她:乐娘怎么样了?
曲嘉雨疑惑道:兄长怎么会忽然这么关心乐姐姐了?
曲洋有些尴尬,道:这不是见她孤苦伶仃的,爹又受了三伯父的嘱托,要关照一下她嘛!
所以爹让我去看看和陪陪乐姐姐嘛!曲嘉雨道,她眼睛骨碌一转,见自己的爹娘都不在家,便低声点破了兄长那点小心思,你不是真的关心乐姐姐,你只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想打听乐姐姐的情况吧!
曲洋面上有些挂不住,辩解道:我没有受谁的指使,我说的都是真话。
曲嘉雨心里门儿清,肯定是曲湖他们盼着乐姐姐生病,最好一蹶不振,所以都巴巴地支使她兄长来打听消息呢!
她也不在意兄长的辩解,道:乐姐姐好着呢,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地跑回来。
曲洋闻言,觉得甚有道理。他这妹妹跟曲清江的关系最好,以往就常常黏在一块儿,曲清江守灵的那三日,她便也陪在身旁,一待就是一整日,最后是被他们的爹娘给揪回来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死的是他们的老子呢!
还有,大伯父、二伯父他们两家最是不要脸,兄长别整天跟曲湖、曲源在一块儿玩了,会学坏的。曲嘉雨又道。
这话曲洋就不能认同了,他道:那是大伯父跟二伯父的问题,与两位兄长有何关系呢?
曲嘉雨翻了个白眼,那两兄弟自从读了书,肚子里的墨水没多少,心肝却被浸黑了不少。圣贤的话没记住,那些文人的小肚鸡肠、清高自傲、阴谋诡计倒是学得一点不落。
难怪人家常骂那些满腹经纶,行事却卑劣的读书人为伪君子?可不就是嘛!
曲铭跟曲锦贪婪又蛮横,他那些儿子继承了他们的贪婪不说,这俩伪君子更是将一肚子的坏水都泼到同族的身上去了。她就不信他们没参与到谋夺乐姐姐的家产之事里,说不准还是主谋呢!
曲洋也是死心眼,因为他妹妹是妇人,先入为主地认为妇人都是喜欢挑拨是非的。曲湖跟曲源或许不完美,但也不像他妹妹说的那么差劲。
他们主动提出完善族田的作用,说明他们心里就是有大家的,不然继续默默独吞族田就好了,为何要提出来呢?
曲嘉雨认为她的兄长简直是蠢得无药可救,她道:那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吗?我怎么听说是乐姐姐提出来的呢?
他们两家多年来一直霸占着族田,名义上说是族田的产出为补贴资助族内子弟读书,可是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他们两家有人读书,我们有什么好处?就连兄长你也只读了几年蒙学便没再读下去了,你觉得这个好处是谁占了?
还有,他们是被乐姐姐拆穿了妄图独占族田产出的野心后,不得不提出来安抚族人的情绪,不然咱们爷爷第一个便不甘心。
曲氏族人的内部矛盾被曲清江挑开后,曲铭跟曲锦两兄弟也知道三叔公一脉不好糊弄了,所以才想出了完善族田的产出分配等缓兵之计。
三叔公与曲镇等人今日出门正是去曲铭家商讨这事的。
曲洋摆摆手:不管怎么样,今后咱们家也能讨着好处就行。
曲嘉雨并不像他这么乐观,曲铭仗着自己是族长,牢牢地把控了族田的产出,几乎将族田当成了他们自家的田。他们霸占族田多年,要他们吐出来,又岂会那么简单?
他们答应完善,殊不知这些规矩或许就藏着陷阱呢!
曲嘉雨没再管她这个蠢兄长。
正如她所料的那般,对族田的产出分配的商讨大会并不是很顺利。
曲氏的族田相较于乡里那些置办的上百亩、数顷族田的大户而言其实不算多,只有二十亩,但还未分家的三叔公一大家子的田地也才七十余亩,几兄弟一分,一家也才二十多亩,所以这二十亩族田对曲氏族人而言,已经算多了。
这二十亩田是租佃给人耕作的,每年的租税六十石米。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口粮也才二十多石,这六十石米就是十二三个人的口粮了。
当然,这些米不是用来喂饱一些族人的肚子的,它只是一种减轻族人的读书压力的资助,如同后世的助学金。
不过这些年来,曲湖等人的束脩、赶考路费、纸笔的钱等几乎都是从这里面出的,别的族人倒是一点好处都没捞着,谁让他们家没有读书人呢?
三叔公的小儿子以及曲洋等倒是读过书,不过一来他们没天赋,另一个原因则是家里负担不起束脩以外的费用。
他们不读书后,当初说好只用来资助读书的族田的产出自然就被曲铭、曲锦两兄弟占了。
如今三叔公被曲清江点醒后,心中越发不甘,便主张往后祠堂、墓园的修葺费用以及祭祀等重大家族活动的费用都从中支取,而且最好每三个月便拿族田的账簿出来公示一遍。
这个要求是曲镇考虑过的,他认为并不过分,不过曲铭两兄弟可不乐意,道:既然当初设族田的目的便是为了方便族中子弟读书,所以这一半田租是否用来资助孩子们读书?剩余的一半,你们想用来做什么,我们都不反对。
三叔公一盘算,祠堂、墓园本就不是年年都需要修葺的,而祭祀等重大活动是每家每户都有份,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兄弟俩占了最大的便宜。
三叔公这边自然是不肯,于是双方又是一阵商讨和掰扯。
曲镇提醒曲铭兄弟俩:当初二伯父跟三哥前后捐了十八亩族田,剩余的两亩才是大家凑出来的。既然是族田,那可不是一人或一家之田,是一族之田,其存在是为了接济族人。
老四,你怎么还把族规弄错了呢,当初这族田定的就是资助孩子们读书。不信去问二叔跟老三。曲锦强调。
他们口中的二伯父二叔就是曲锋的爹,他早已是作古之人,曲锦这么说就是摆明了不想跟曲镇他们讲道理。
这牵扯到各方利益的事,一时半会儿也商讨不出什么结果来,时间久了,便是被曲氏族人排斥在外的曲清江也听说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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