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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大富贵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一面叫人去请大仙师,一面喊来住进客房的两位公子前来共进晚餐。

他想着,无论谁能抓住那只鬼,都是好事嘛。

再说这边只要五百灵石呢!

他想到这里,打发下人去请他们来用晚餐。

程陨之为主人家的款待道谢,下人告辞后关上房门。

他重新坐回软塌,穿好鞋,整理衣袍的空档里,思考一番。

他怎么就忽然睡着了?

小睡一刻,的确舒服的过分,浑身骨头都被养酥了,只想伸个懒腰后继续埋进被窝里,再呼噜呼噜地打个盹。

手臂上微热的温度已然不再,程陨之听见敲门声,甚至没反应过来。

他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新晋的自家郎君呢?

青年披好万年不变的雪青外袍,推开门,撞上回房的顾宴。

正好,他笑意盈盈,也不问顾宴去哪里了,王老爷喊我们吃晚饭呢,我正想叫你。

顾宴轻揽,房门在身后缓缓关阖,发出不重的扣拢声。

他静静道:我刚才出门查看一番,忘了叫醒你。

程陨之仍然笑着看他,落落大方摊开手,丝毫不为自己贪睡找理由,以至有些理直气壮:说说看,有什么线索?

王富贵的宅子,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那些盆栽、绿植草木和假山,都有着自己的作用,而大宅自带的厢房等建筑,则有聚财的功效。

照理来说,对于王富贵这样的商贾世家,要招财是能理解的。

但这招的财未免过于强运且浓厚。

顾宴:如果一种东西,它使人招财,强身,耳清目明,会是什么?

程陨之想了想:那绝对不会是仅用阵法就能做到的效果。

他们对视,青年缓缓道:天生灵力。

天生灵力往往来源于未开蒙的凡人孩童,而修士一旦开始用灵根修炼,就会逐渐失去它。

然而呈化这段时间或者说这些年,都没有小童离奇死亡的事出现。

而且,他们快灵体化了。

天生灵力聚集浓厚的地方,很容易将无力抵抗的人和物灵体化。

在这强运的阵法里浸染多年,里头的石头啊土块,恐怕都变成了灵体化的状态。

一般情况无碍,凡人也看不出区别。

然而一旦遇上魔修,那可真是烤了半熟的孜然肉,香的很。

想到这里,程陨之无言半天。

他摇摇头:我还以为当今魔修连个吃饭活计都找不到,还得生啃别人家桌子腿。原来啊,是上一个胆子不够大,这次倒来了个胆肥的大魔修。

走吧,去吃晚宴,

青年招招手,笑容里忽然带上丝狡黠,大仙师用不了多久就会来,那吃人魔修忍不了多长时间。

第9章

吃饭的厅其他不多,灯点的格外通明。

程陨之两人踏着夜色,进大厅时,王老爷急急忙忙迎上来。

他现在是不敢小看程陨之了,顾宴露的一手,可把他吓了一跳。

现在总算是想通了:仙师不简单,仙师的朋友肯定也不简单,仙师的朋友的朋友也是同样道理。

他弓着腰抬高手臂,热情招呼他们进来。

哎,公子来来来,这边请。

等他们落座,侍女纷纷上净手盆,再移步小厅等待传唤。

王大富贵不在乎地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除了一直跟身边的管事。

他眯起眼睛,给程陨之倒上酒水。

公子,敬你一杯,嘿嘿,这可是上好的酒,刚从地窖里开的。

程陨之不动声色,拿袖子一拂,眼前小酒杯忽然就消失了。

而王富贵不知被什么人推搡,一股柔和的力道袭来,让他往后坐,懵逼跌坐回椅子上。

他大叫;谁!谁推我!

程陨之柔声道:王老爷,我可不喝酒。

王富贵劝他:这怎么能不喝酒?只尝个一星半点两口三杯的,不碍事,喝,喝吧!

程陨之笑起来:我要是沾酒,王老爷,您这富贵厅,这些桌子椅子恐怕都不能要了。

他喝酒之后什么德行,自己清楚。

王富贵不死心,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好酒从地窖里捞出来,就是想今天喝够本。

一是抚慰自己被枕边骷髅吓坏的心,二是抚慰即将支出一大笔钱,马上要吓坏的心。

原本以为这两个公子人模人样,想必,几杯酒不是问题。

但一下给他拒了,王大富贵面子挂不住脸皮,有些过不去。

我这酒不上头

谁知,程陨之手拂过,那玲珑酒杯又重新出现在他手心。

青年回头,噙着笑,将酒杯凑到顾宴唇边。

身后顾宴一怔,微抿起唇。

程陨之望着他,眼底是星灯萤火,拢过一汪清水月,脸颊侧酒窝浅淡,用他惯常的笑和声调。

我不喝酒,这杯你替我喝,怎么样?似是试探。

那酒杯在顾宴眼前晃过,马上就要收回去前,被顾宴握住。

他神情淡淡,仰头一口。

好!王大富贵高兴起来,疯狂鼓掌!

程陨之食指点点桌布,不作声。

片刻后拿起筷子,叫道:王老爷,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吃菜啊。

王富贵:吃!吃吃他娘的!

席间,程陨之说起顾宴刚才的发现。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话头:刚刚我小睡,还没有发现,反倒是阿宴出去逛了一圈,看王老爷这宅子了不得啊。

王富贵嘟哝:有什么了不得的,又不是我建起来的。

听起来,这宅子有段年头了?

是呗,王大富贵抱怨起来,不然我也不会死守这破地方,还不是我老娘要我保住这宅子不然,我老早就搬去城西住了!管他什么破烂玩意儿死人还要花钱。

程陨之挑眉。

他刚想继续追问些细节,便见王大富贵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最后三杯倒,啪叽一声砸在桌子上,还打了个饱嗝。

程陨之举着筷子,无言以对。

满桌丰盛尚未开动,主人家已经倒下了,这叫什么事儿。

王富贵的小妾来,把老爷搬走,管事的让程陨之他们随意,吃饱喝饱。

程陨之倒也没想过这阵仗,他叹口气,摇了摇头,从眼前的餐盘里夹了一筷子菜,听见身后酒杯磕桌面的轻响。

刚才那杯酒,总不能现在才喝完?

没有别的动静,程陨之慢条斯理,也夹了筷子菜到顾宴碗里。

他抬眼,注意到顾宴雪白脸颊缓慢染上薄红,意识到:他是不是也喝醉了。

程陨之喃喃:在场三个人,不能都一杯倒吧?

结果还真是。

顾宴并没有多余举动。

他直视程陨之,脸上没有了之前挥之不去的沉默和腼腆,现在单单坐在那儿,就是位气势威重的元婴道君。

只是这气势,未免比元婴要深沉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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