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2 / 2)
快些进去!
省得被别人抢先了!
修士们未曾多想,哗啦一下全部都挤了进去,他们各显神通,生怕落了后,与宝物失之交臂。
慕枝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可还未等他分辨,就被裹挟着一同进入了其中。
山峦之中,光线昏暗,看得并不真切。
慕枝抬手,一簇火光冒了出来,顿时照亮了整片天地。
此地通道纵横交错,犹如蜘蛛网一般。
方才进来这么多的修士,可现在却不见一道人影,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好像全部都被这昏暗的通道所吞噬了。
慕枝侧过头:白雀?
声音回响,身后空荡荡的,不见白雀的身影。
慕枝的眉心微微蹙起,想要去找来时的路。可是回过头一看,出现在身后的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墙,不见进来的入口。
他抬手一挥,一道羽毛笔直撞了上去,只听见叮得一声,没有留下一道痕迹。
出不去了。
那就只能向前走。
慕枝顺着通道一路走去。
通道之中暗无天日,不见日月星辰变幻,四处寂静,也无法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慕枝一边走一边轻声唤着白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前方听到了一点动静。他加快了脚步,拐过面前的一个弯,直直地撞了上去。
可没有料到,出现在面前的不是白雀,也不是路人,而是顾陵云。
慕枝的手一颤,指尖的凤凰火熄灭了。
顿时,山洞中陷入了一片昏暗。
在失去视线后,其他的触感更为的明显。
慕枝清楚地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没有人说话。
好似一切都凝固住了。
慕枝是不想动。
顾陵云是不敢动。
这样的幻象,在长明峰上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天真无忧的慕枝、欢欣快乐的慕枝、伤心委屈的慕枝可不管是哪一种,每每当他想要靠近的时候,总会烟消云散。
光线昏暗。
顾陵云近乎贪婪地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轮廓:慕枝,是你吗?
没有人给出回答。
顾陵云伸手,想要触碰一下。可还未碰到,却又停滞在了半空中。他的咽喉上下滚动,声音生涩沙哑:慕枝,我很想你。
慕枝静静地看着,眼瞳中无声地亮起了一簇火焰,让眼睛能够夜视。
他终于看清的顾陵云的模样。
在记忆中,顾陵云一向冷漠自持,就好像高高在上,不落凡尘。
慕枝知道,其实顾陵云是有些看不起他的。
他是乡野中的鸟雀,不识字、不通常识礼仪,什么都不会,只会闹一些幼稚的笑话。
可偏偏因为拿了一滴凤凰血,承了恩情,要被迫答应与他在一起结为道侣。
慕枝甚至想过,其实顾陵云喜欢的应当是陆山月,毕竟他长得与陆山月有几分相似。
就像别人说的那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他是话本中的恶毒配角,仗着恩情强行插入两人之间,最终留给他的结局只能是不得善终。
可是顾陵云为何会是这个模样?
顾陵云容色憔悴,看不出往日的冷漠无情,看起来竟是十分深情的模样。
他贪恋地看着,一眼不错。
慕枝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意思吗?
百年以前,不见得有多少珍惜。
百年之后,又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慕枝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不咸不淡地说:你认错人了。他转身就走。
可顾陵云紧追不舍:慕枝!
慕枝的肩膀一沉,袖子被人抓入了手中,不得走开半寸。
顾陵云的声音低哑:我不会认错的。
慕枝没有回头,他望着前方,平静地说:你说的慕枝,我听说过。他的声音有些冷,慕枝已经死了。
语音化作了刀刃,直直地刺入了顾陵云的心间。
他的心口传来阵阵痛楚,生生压下了喉间涌上来的腥甜:你让我看一眼。
顾陵云以为,出现眼前的慕枝只是一场幻境,只要靠近,就会消失不见。
他原本不想去触碰,可见到慕枝要走,情景之下就伸出了手。可没想到,面前的身影并没有消失。
这是真实存在着的人影。
顾陵云先是惊愕,紧接着就是不可置信。
当日,慕枝分明是在火焰中燃烧殆尽,连一捧灰烬都没有留下。
那面前出现着的,又是谁?
是错觉吗?
顾陵云想要再看一眼,确定这是不是慕枝。
慕枝没有如他所愿,而是道:松手。
昔日高高在上的长明仙尊,此时声音中却带了哀求:让我再看你一眼。
慕枝闭了闭眼。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百年前,在长明峰上,当时他亦曾经这般请求顾陵云。
傻傻地求顾陵云相信自己。
可是顾陵云给出的结果是什么?
刀没有落在身上,是感觉不到疼的。
所以顾陵云高高在上,不屑低头去了解他受到的委屈与难过,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不重要。
如今哀求者与被哀求者身份对调。
慕枝也是一如当初的顾陵云,心中平静,甚至还有一些不耐。
人都已经死了。
那么看不看得到最后一眼,重要吗?
慕枝不再说废话,心念一转,羽衣上点缀着的羽毛瞬间从柔软变得锋利,边缘如同刀刃,能够轻而易举地刺穿他人的血肉。
不消片刻,顾陵云的手已经变得伤痕累累,鲜血直流。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松手,用力地拽着羽衣的一角。
慕枝他艰难地说,是我的错,你回头,让我再看你一眼,可好?
若是还在百年前,慕枝会心软会落泪,可此时,不管顾陵云再忏悔千次万次,心中却再也惊不起一点波澜。
妖力震荡,他的袖口一甩,生生将顾陵云的手掌震落。
慕枝听见身后传来砰得一声,像是顾陵云跪倒在了地上,他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直径向前走去。
慕枝很平静。
无情无爱,亦无恨。
或许,这就是无情道吧。
羽衣翩然,踪影无迹。
好似梦一场。
顾陵云单膝跪在地上,低低地垂着头。
像是在懊悔,又像是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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