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半香 第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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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学在安南 学在安南

一个学校最有吸引力的地方,一在学术,二在风景,三在校舍,四在饭食。

安南大学学术氛围浓厚,不少教授都颇有名气。

李月生是文学大家,写一手好文章,他的出名作是一首新诗——《月之云》。

据说这首诗是写给她的夫人的,她的夫人就叫——岳知云。

南栀见过这两个人,李月生总会在傍晚推着一辆自行车在校园里散步,自行车的后座上就坐着他的夫人。

李先生穿一身长衫,脖子上系一条蓝色丝巾,这大概是他在欧洲留学时养成的穿衣风格。后面的李太太总是一身旗袍,肩上搭一件条纹披肩。

他们从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而后李月生出国五年,五年之后却并未归来,且还断了音信。那一阵子许多新式的年轻人都抛弃妻子或未婚妻 ,名曰要追求自由,于是人人都以为李月生也是这些人之一,但两年后,李月生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娶岳知云为妻。人们这才知,他没音信的那两年是在欧洲遇上了战事。

一个新式的年轻人,一个裹过小脚的旧式女子,青梅竹马至如今,他们在傍晚的夕阳里走着,偶尔会说说笑笑,每次见南栀,总会笑着打招呼。

南栀就这样认识了他们。

他们的过去南栀是听别人说的,这个人就是江止善。

李月生跟江止善是同学,后来又一同去欧洲留学,算得上交情深厚,他评价李月生:“我过去只承认这么一个温雅公子。”

南栀问:“如今呢?”

“多了两个。”

“谁和谁?”

“张泊如和松月泊。”

李月生为人文雅,学识渊博,他的课幽默风趣。

中文系的学生说,李先生上课什么也不带,只背身在黑板上写几个字,转身便侃侃而谈。

他第一堂课讲“魏晋美色”,外语系土木系物理系的学生都跑来听,将教室挤的看不见光,最后散场时地上多了十几只鞋。校长张泊如拿着喇叭在校园里喊:“哪些同学穿错了鞋,哪些同学的鞋丢了,快快来教室更换认领!”

他脚上的鞋一样一只。

张泊如先生虽为一校之长,却生活朴素,他和夫人孩子住在一个平房里,门口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种着桃花和杏花,这个时节煞是好看。

他不住小洋楼——他将小洋楼给了学生作校舍。

他很爱他的学生,很爱他的国家。

他也时常去听各大教授的课,若是见到哪个学生衣衫破烂或是中午不吃饭,便要费上一番心。

安南大学有这样多知名的学者,有这样浓厚的学术氛围,多亏了张泊如先生。

南栀也想听李月生先生的课。

她早早将花草侍弄好,带上了布包去听课。

安南大学开学一周有余,南栀还没有彻底弄懂校舍的布局,她记得中文系的学生一般在东三楼上课,却实在不知道东三楼在哪个方位。

一路问过去,有个学生非常自信的指给她看:“那儿,三楼第一个教室。”

她点头道谢,疾步走过去。

课已开始,南栀放轻了脚步,她找到教室,直接坐在最后一排空位,一抬头,一屋子男孩子。

松月泊在讲课,黑板上写着“本草纲目”四个字。

南栀有一霎那混乱,而后发觉是她找错了教室。

她想起身离开,刚一动,桌椅摩擦有声音,有几个同学回过头来看,他们这才反觉,教室里多了一个人。

松月泊也抬头往后看,这一看,他忽而有些慌张。

最慌张的还是南栀,众人这一看,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一笑,又在原地坐好。

有同学道:“欢迎欢迎。”

大笑,课堂恢复如初。

松月泊继续讲课,这些植物南栀识得,他之后又讲各种术语,南栀听得认真,但一句也听不懂。她想起自己第一回 听英文课的时候,也是如今一般分外茫然。她记得林莺她们的一位英文课老师,年岁已长,一肚子经纶,听闻他中过举人,会说英文法文和德文。他是满清遗少,所有的打扮都依循旧制。

而如今讲台上的是一位新式青年,白衬衫黑马甲,姿态挺拔。

松月泊见她听得如此认真,还时不时在本子上写笔记,于是在下课时忍不住问了一句:“最后一排的同学,听完有何感触?”

最后一排的同学……

所有同学都转头看。

最后一排只坐了南栀一人,她站起身,思考一下,笑着道:“似天书。”

哄堂大笑。

松月泊也低头笑,他收拾讲台上的课本,让同学们下课。

南栀走出教学楼,她转身问旁边的同学这是什么楼,同学答曰:“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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