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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这打雷下雨的,你还是回去吧。侍卫又看了看容时,终于没忍住又劝他。
侍卫哥哥,你不用管我。
容时摇头说道,冷风灌进脖子,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又过了大半晌,天气愈发恶劣,容时终于看到了路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
景淮回到府,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孩子站在屋檐下等人。他刚一进大门那小孩就莽莽撞撞跑了过来,冲进他的伞底,仰头望着他道:你回来了。
他有点惊讶,收了伞问:你在等我?
嗯。
景淮低头瞥见他微湿的裤脚,因问道:等多久了?容时未答。景淮将收好的伞交给门口的侍卫,然后拉起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是冰凉,景淮不禁皱了皱眉,又用手心贴了一下他的脸颊,同样冻得冰凉。
景淮心中恼怒,语气不由重了些:你身体还没好,在这里吹冷风做什么?
容时不说话,嘴角往下撇了一点,撇了一半又绷住,但被景淮牵着的那只手却用力握紧了。
既被斥责得委屈,又不肯撒手。
景淮叹了一声,俯身将他抱进怀中,隔绝了外面的冷风与冷雨:算了,先进屋再说。
第16章
景淮把容时带回屋中,先是训斥了一番他不爱惜自己。
孩子可怜,小小年纪就先后被爹妈不要,但教育孩子不能一味纵容。前段时间容时刚进晋安公府,又病得重,他尽量事事顺着他。
他琢磨着是时候好好教教这个孩子了,于是关起门来跟他说了好一通道理。
末了,他语重心长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容时点了点头。从头到尾都沉默着,看着景淮声音起起落落说出无数的话来,还不带重复的。听是认真听了,就是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景淮忽然觉得有点头疼,他觉得自己小时候都没有这么油盐不进,让人无可奈何。
但他没法说什么,看这小孩认认真真听训的模样,你问他,他就这样点点头,顺着你说懂了,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再狠一点责骂,他也不忍心,最终只得作罢。
景淮叹了口气,唤府中仆人把热汤热菜端进来。
回到书房,赵不离和赵不弃兄弟两人早已等着汇报。
事情都办妥了?
回公子,都已办妥,散播出去的新的流言和这场反常的冬季雷雨已经让百姓更加惶恐,坚信了他们触怒了神灵,现在上京都城里对潜逃的神子都十分痛恨。赵不弃道。
等弟弟说完,赵不离紧跟着禀告:最开始的留言目前还没有查明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过目前的证据更多的是指向他顿了顿,接着道:皇宫。
景淮走到书房的窗前,看外面的瓢泼大雨沉思。
半晌,他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神殿经营千年,不可能看不住一个神子。神子是怎么逃出去的?景淮只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神子是真的神子,有超凡的力量,二是有人在帮他。若是神子真的有超凡的力量,那么距离神的苏醒,已经不远了,但是按照师父的说法,起码还得有四年,才会到魏家祖训所说的迎神之日。这个可能性略小。
若是第二种可能,有人在帮神子潜逃。那么这个人一定具有与神殿相当的实力。
皇室,自然是其一。
那么皇室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散播神怒的流言,让上京都城甚至是周边的城市都陷入了混乱之中,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景淮拧眉沉思。
这场雨连下了三日,雨势大得惊人,上京中一些地势低矮的地方已经蓄下了没脚的积水。关于神怒的流言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深信不疑,一时间,上京之中人心惶惶。
这期间,有一则流言不声不响地传开了抓到潜逃的神子,送上神殿的明罪台,让他向神明忏悔,就可以平息神怒。于是百姓开始疯狂起来,但凡见到一个年岁相差不多的小孩,就要刨根问底一番,生怕潜逃的神子藏在了他们的身边。
和一群乞丐躲在一座破庙中的魏玉不再敢露面,趁着夜晚闯进雨中,另外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
容时因为年纪问题,被牢牢看在府中,以免他出去之后被外面的混乱所伤。
都这样了,他还能藏得这么严实。这个神子,真实了不得。花闻灯蹙眉,师弟,这雨若再下,你受到的反噬会不会加重?
景淮压下混乱的血气,道:无碍,他躲不了几天了。赵不离已经带人把半个京都都翻了一遍,若最后还是没找到,找一个身材相差不多的替代一下就可以。虽然不美,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与那个神子长相相似的,我倒是想到了一人。
景淮抬眼看他。
你从宫里带回来的那个小孩,鸣玉。
景淮摇了摇头:不可。
为何?
他并不是普通人,上京都城里的高官权贵,没有不认得他的,很容易就会暴露,反倒误事。
花闻灯尚不知他的身份,奇道:谁?
景淮微微一笑,道:姜氏子。
花闻灯瞬间明白了,姜氏皇后的儿子,曾经的太子殿下。
原来是他。花闻灯惊讶了一瞬,随即又觉得理当如此,因为那小孩的相貌气质实在太过出众,难怪,他这样的人物怎么看也像是个普通的宫人。不过你居然把他从宫里带出来了,皇帝竟然没有反应,他不找你要人?
皇帝可不想要他。景淮说话时神色晦暗,不过,我很快就会把他送过去,皇帝不想要也得要了。
谁?门外廊下似乎发出了一道被撞的声响,花闻灯察觉之后立刻追过去,开门后一看,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眉头紧锁,来回张望,这时一只猫从梁上跃下,慢悠悠往外走,走了两步回过头对花闻灯叫了一声:喵。
花闻灯关上门,对景淮道:是只猫。
容时躲在房梁之上的一个死角中,看着关上的门愣愣出神,片刻,他抓着房梁荡了一个秋千,然后轻轻一跃跳到了地上,飞快地跑过转角消失。
不过,我很快就会把他送过去,皇帝不想要也得要了。
景淮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容时跑了一段路后又忽然停下,然后回过头去看来路。
鸣玉,你在这儿干什么?
引兰提着一小篮子大红冬枣从对面过来,看见容时十分惊讶,她走上前去拍了拍容时的肩。闪电之后雷声乍响,容时回过头,眼瞳中是极致的阴郁,在阴沉的天色和雷雨下,宛如一只野性未抿的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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