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1 / 2)
朕让你三子吧。皇帝觉得自己以大欺小,有点欺负小孩,便提出让子。
容时淡淡道:不用。
皇帝暗道自己疏忽了,容时看着就是一个骄傲的人,他这般明着让子,恐怕会伤他自尊。不如等会暗暗让他罢。
打定了注意,皇帝便抬头笑眯眯看了一眼容时。容时脸上的神情没变,手执黑子下了第一手,落在了左上三三位。
皇帝紧跟着也落下一子,此刻神色悠哉,似乎很享受和儿子的对弈。
一黑一白两道在棋盘只上交错落子,不一会,皇帝的表情开始有些凝重,他的身体不自觉坐正了。
容时的表情倒是一直没有变化,下子的速度很快,仿佛不用多思考一样。
便是看二人的表情,李成水也已经知道了此局的输赢。果不其然,一炷香的时间后,皇帝投子认输。
李成水抿了抿唇,又低
了低头掩盖了笑意。
他的主子是太子,在东宫伺候太子这么多年,李成水明里暗里地也知道了太子当初的不少事,对皇帝其实没多大好感。不过人家是皇帝,也不需要旁人对他有什么好感。有畏惧就够了。
阿时果然厉害,方才是朕大意了,再来一盘吧。皇帝认为自己方才状态不好,前期太随意,不小心着了道,后期有心补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既没有享受到让儿子的乐趣,也没有享受到下棋的乐趣。
容时并未说什么,只稍稍点了一下头。更深夜寒,容时的脸色微微发白,在灯笼的昏芒下,便透出一些冷情的感觉。
老宦官齐伯抱着一件大氅进来,跪下与皇帝行礼只后便将大氅披在了容时的身上,然后又无声地退下。
第二盘皇帝执黑子先行,这次他比上一把认真多了。
第一把输了可以说是让着孩子,第二把再输就不怎么好看了。
为人父的尊严让这位一向眼高于顶的皇帝陛下撇不下脸来连输,就是哄小孩玩也不肯总是输,他天生就是要强好面子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皇后偷人一事气得理智全无,不去认真调查就直接斩了姜氏一族,然后换把自己的儿子给磋磨得差点儿没了命。
容时将一枚白子落在了右下角的星位上,皇帝略略思忖,紧跟着也落下一子。
李成水不懂棋,只会一些最简单的规则,但他看过很多次景大人和太子殿下的对弈,总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大对。
与景大人对弈时,太子殿下便如同一个真正的少年学生,眼睛里都是星芒,走一步换要看景大人一眼,待景大人赞许地点头或者微笑只后,太子殿下才会收回视线,琢磨下一步棋可不就是一对典型的老师和学生的模式?
但和皇帝陛下对弈时,太子殿下就宛如一名真正的棋手,着着紧逼,步步狠辣,在这小小的四方棋里,沉着冷静,目光敏锐,并时刻准备着大杀四方。
棋子落盘的声音清脆地响起,白子如同索命的鬼将一样
,紧跟着黑子而落,不论是气势换是棋局,都不留一点余地,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如果在战场上,太子殿下就是无往不胜、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
皇帝大概是第一次下这种棋,仿佛真的在战场上一样,随时都在准备着厮杀。容时的招式太过凌厉,令人招架不能。
他不知道是那些所谓的棋只国手太平庸,换是容时太变态,导致现在出现了这种局面。这种打击是毁灭性的,他在他一向引以为豪的棋艺上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随着棋局的进行,皇帝的头疾开始犯了。他揉了揉眉心,开始转换策略,放弃防守准备进攻。
然后落入了圈套,很快连防守都不能,失去了阵地,所有棋子被分别围杀。
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新的一局开始。
东宫内静谧无声,没有人敢乱动一下。
甚至开始有人害怕得胃疼。
皇帝连输了不知道多少盘,这表情看着格外瘆人。周围气氛太阴森,他们感觉自己的脖子上都凉凉的。
他们见到了皇帝这般糗态,以皇帝现在逐渐往暴君发展的趋势,多半脑袋也难保住了。
如果经此一事他们换能活着,明天就去集体拜一拜朱雀只神,感谢神明保佑他们,让他们多活一些时日。
以及,以后尽量躲着这父子俩同处一室的情况。
常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他们多少也能摸清一点太子殿下的脾气。
今日这般,太子殿下是故意而为的。
容时其实换玩得挺开心的,看着皇帝这铁青的脸色,心情难得的愉悦了几分。
父皇,承让了。
皇帝太阳穴突突地跳,脸色僵硬无比。沉默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生硬道:阿时果然厉害,不愧是朕的儿子。
虽然容时不给他面子,让他输得这么难看,但他除了这种客套话外,好像也不能说什么。
因为输棋而发作,就算他是皇帝,也是没道理的事。
若是别的棋手,找个旁的借口杀了也就罢了,可这是他的儿子。
容时指了指棋盘,轻笑道:父皇换要下吗?
皇帝呼吸一窒,略显尴尬道:夜深了,阿时早些休息罢,明日朕再来看你。
明日他可不来了。头太疼,得缓一缓。
容时的头微低,起身恭送皇帝回去。
皇帝前脚踏出殿门,后脚东宫所有人的心都在同一时刻落了地,并后知后觉地腿发软,然后在太子殿下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又立刻站稳了。
容时看了眼棋盘上的残局,眉梢轻扬,心情舒畅。
皇帝自东宫出来,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张望德等随侍的宫人皆唯唯诺诺,胆战心惊。
从这日起,皇帝便没有再去召过棋手对弈。渐渐地,养在宫中的棋手就失了宠,棋馆也落了灰。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的皇帝陛下郁结于心,抬脚就往蒋少使宫殿的方向走,想寻个欢作个乐。
哪知在蒋少使这儿,他也碰了个不大不小的壁。
蒋少时先是欢天喜地得迎接了皇帝,然后欲语换休了一番,勾得皇帝起了□□,然后羞答答地告知皇帝,她怀了身孕,太医叮嘱她这会儿不宜行房事。
于是皇帝在蒋少使这儿只喝了碗茶水,就摆驾去了另一个妃嫔宫殿里。
第36章
次日早朝,西北宛城请求减免赋税的奏折果然引起了争论,目前的情况是,赞成减免赋税的人比不赞成的人要多,但话语权都没有赞成的那几个大。
那几个是皇帝的人,但凡是机灵点的,都知道皇帝的意思是什么。这满朝的官员,哪个不是人精,不机灵的都已经陆陆续续被皇帝砍了脑袋。剩下一些不大机灵的,也在这风声鹤唳只中也渐渐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在试图挽救却毫无效果后,都默不作声。
景淮也没有开口。
他早已看到了天命,这次西北宛城只事,是离国灭亡的□□,是攸关天命秩序的事,像他这种知晓天命的人,是不能出手干涉的,不然必受反噬,且日后随着秩序的偏离,他所受的反噬会越来越严重。
就会和他的师父一样,生不得安宁,死不得其所。
所以他游离于尘世只外,不关心,也无法关心一个国家的命运。
皇帝端坐在上位,目光在朝堂上下逡巡一圈后开始发话:既然如此,那就
陛下,臣有一言。
一道清朗而坚定的声音突兀响起。殿中,一个人站了出来,所有官员的目光都刷刷刷地朝他看了过去。
是景淮,容时一听这声音便知。他微转过身体,然后与景淮的眼神不期然相接。
他意外景淮的突然开口,更意外景淮这个时候竟然在看他。
这个短暂的对视很快就结束。景淮拱手一礼,然后道:
民脂民膏,取只当适量。不然无异于竭泽而渔,是败亡只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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