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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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知为何,那个笑容深处蕴含着冷意。

太宰仍躺在床上,只动了动手指。

感受不到手指的力气?是正常的,还没有恢复过来。苏格兰说,不过,这种话不需要我说吧?

男人垂下眼睛,笑起来:

那个力度和角度,没有半点经验的人是做不到的吧?更别提仅用一只钢笔割腕了。真了不起呢,小少爷。

太宰仍然没什么回应,只固执地闭上左眼、睁着右眼,静静仰视着苏格兰。

这个眼底浮现出青黑的男人,便也安静地回望着年仅八岁的男孩:

是真的啊。想死这件事。他声音轻轻的,就这么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吗?

宛如对既成事实丧失了解释的心思一样,男孩仅沉默着。

过了片刻,乖巧地张了张嘴巴示意。

渴了?嗓子痛?没办法呀,虽然大量快速输血了,你毕竟还是陷入失血性休克了嘛,苏格兰说着站起身,我去给你倒点淡盐水喝。

可是话音落下他也并没有立刻出门,反而像是再也不放心男孩一个人独处一样、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换班。苏格兰简短地说。

房门打开,莱伊走了进来。

他像是才把香烟掐掉,站在门口散了散烟味才靠近,往床头椅子上一坐。

一低头,那双冷彻的绿眼睛,便无声而不赞同地落在太宰身上。

至于波本在哪?

波本正在通话。

黑皮金发的男人站在走廊上,偶尔烦躁极了似的、来回走两步。

哦?你在责备我?波本连连冷笑,一张俊脸上透出些阴狠:你又凭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戳人痛脚:你只不过是和我一样、同样获得了代号的组织成员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琴酒?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波本突然也哑口无言了。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与我们无关、是那小鬼自己割腕的、没有阴谋、没有心理暗示、没有诱导自杀、哪里敢对组织的继承人不敬啊、顶多只是嘴上讽刺了两句而已之类为自己脱罪的话。

他竟然没能说出来。

无形的硬块堵塞在喉咙里,叫他硬生生晚了几秒,没止住对面冷冰冰的、不容置疑的话语。

另一边说完就挂断了,显然并不打算听波本的解释。

波本甩了甩手机,把它收回衣兜里,按住眉心、抬眼看见苏格兰,不由略显讥讽地说:

本来琴酒那边还有任务未完,说要三天之后赶过来的。现在可好,人加班加点也要冲过来见小主人了。

顿了一下之后,波本也不知在和谁解释一样、补充道:

谁能想到

苏格兰端着水杯,垂下眼睛也扯了扯嘴角。

另一边莱伊皱着眉大步走过来,这男人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分外有压迫感:医生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急声说,快!那孩子心跳过速了!!

什么?!输血量应该够了啊!!苏格兰惊了一跳,把水杯往旁一放就要喊人。

等一下。

波本突然打断。

男人脸色阴沉极了,几乎是磨着牙说:

我们三个都在这里的话。

房间里

还剩谁在看守?

另外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从走廊冲回房间的时间不过几秒。

连是谁抓住门把撞开门的细节都没有映入大脑,只在身体一侧留下擦过门扉的钝痛。

停下!!!!

波本厉声喊!

房间里窗户已经洞开。

洁白的纱帘被拨去一边,片刻前连手指都无力动弹的男孩,正背对房门、坐在窗沿上。

双手已松开了窗框,只消向前微微一侧身

太宰治!!!

波本大喊!

这一秒、太宰连一瞬息的回眸都不愿意留给这个世界。

这一秒、这个名字如电光火石划过波本的脑海。

这一秒、波本咬紧牙在天平上放下最后的赌注。

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檀一雄!中原中也!芥川龙之介!

波本急声喊:

他们的书无赖派的书你不想再多看一眼吗?!!!

太宰治的动作,微微顿住了一秒。

就在这一瞬间,莱伊一个箭步冲上去,扳住男孩的肩膀,按在怀里、整个人向后摔倒!!

救下来了。

千钧一发。命悬一线。

哪怕再晚上一秒,太宰治就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像飞鸟。像切断线的风筝。像无价值的坠物。

而不是现在,被苏格兰从地上拽起来、动作粗鲁地上下检查着身体。

、无赖、派。

太宰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嗓音哑得要命,宛如吞入砂砾,宛如喉管里摩擦着来自地狱的炭火。

可见这份疼痛是真的,并不完全是为了支开别人。

然而那份疼痛又无法从男孩的面容上窥探出分毫。

他只是平静的、平静的、盯着波本,又仿佛从男人的神情之中确认了什么似的。

比深渊更虚无的鸢瞳最深处,缓缓的、缓缓的,原本将近熄灭的萤火

重新亮起一星微光。

我就稍微活到、

看完书的那个时候吧。

太宰治微微露出苍白的神情,仿佛心愿已定般,笑了。

第98章 06

我既然已经承诺过。

太宰说。

就不会轻易去死了。

然而,没有人理他。

粗略检查过之后,苏格兰直接双手掐着男孩的腋下、把人整个抱起来,又一次放回床上。

男孩整个人陷进四柱床里,几乎要融化到一片雪白的床单里头去。

那张脸上,差不多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消失殆尽了。

唯有乖乖仰着脸看人的时候,仍残留着些许符合年龄的稚气。

三个大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沉着一张脸。

若怒气能够膨胀开来为人所见,此时的房间恐怕早已被毁为一地废墟。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

怒斥吗?训诫吗?

对面可是组织中那位先生钦定的继承人,他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啊。

沉默吗?轻轻放下吗?

可是沉淀在胸口的郁气,却久久不能够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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