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1 / 2)
玉冰机抽噎一声,剑气噼啪散开。
薛羽依旧无所察觉,身上衣服却像开了花似的裂出无数道口子。
他的手掌依旧冲玉冰机伸着:握手?
清凌凌的眼泪从玉冰机眼睛中淌了出来,身上剑气像决了堤似的向外发散。
雪豹原本蹲在玉冰机脚边,此时只觉得本来包裹在他周身的浑厚灵气霎时被削薄,罡风吹在他身上隐隐刺痛。
他全身皮毛一炸,刚想就近往化身怀里躲一躲,就被一股柔和力气托起,落回岑殊怀里。
几个本就受了伤的剑宗弟子赶忙退出山洞,其余人纷纷运气抵挡,连湛灵都被接回药辞身后。
唯有风暴中心的薛羽巍然不动。
与能感觉到危机的雪豹不同,他的化身只觉得微风拂面,能吹一吹他刘海,仅此而已。薛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那晚在岑殊寝殿中,雪豹能感受到岑殊周围因果力量波动,并不是因为兽型太敏锐,而是因为他的化身太迟钝了!
可拥有功鼎体质李修然,面对玉冰机的剑气时也只是皮上不显,实际皮肤下的肌肉脂肪尽数被剑风搅碎,他再运气修复,如此循环千锤百炼成就不坏之身。
同样是功鼎体质,他怎么是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功鼎和功鼎之间还有不同吗?
薛羽还在思索,手心突然被一只又小又凉的手搭上了。
他回过神,只见玉冰机的小拳头放在他手心上,捏得紧极了,甚至还在发抖。
霎时间,什么功鼎体质什么李修然都飞去了九霄云外,薛羽将断开的布头夹在耳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朋友的头。
呜呜
玉冰机泄出一声呜咽,微微缩着脖子顺从让薛羽摸头,肩膀一耸一耸,啜泣掩在震耳欲聋的叮叮咣咣剑气凿墙声里。
薛羽父爱咕嘟咕嘟沸腾,顺着她的毛软声道:很辛苦吧?
只听四周轰地一声巨响,整座山洞被蓦地暴起的剑气削大了一倍,满地都是剑气震碎的峭壁山石。
一团小小软软扑进薛羽怀里,两条手臂紧紧保住薛羽的脖子。
年幼的天生剑体在他怀里撕心裂肺哭着,仿佛将这些年的委屈都化成眼泪倒了出来。
就算是天生剑体也有哭累的时候,玉冰机大概是紧张了许久,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薛羽虽然人没事,但身上衣服早被剑气割成破布条子,四处透风。
他顶着剑宗长老冒着绿光的眼睛,将玉冰机重新送回人怀里。
封恕脱了外衣将薛羽一裹,开口道:去,我那。
拿剑的虽然都是心无外物的实心眼子,但小药宗修士一个个都是人精,几个小弟子把天衍宗众人一围,嘻嘻哈哈往谷里拉。
封恕为了方便探看玉冰机,本来是就近跟剑宗弟子一起住在峡壁洞穴中的,此时却一起被拉了进去。
峡壁尽处,柳暗花明。
日光不要钱似的泼洒下来,令在幽暗峡壁内待了许久的众人都不自觉眯了眯眼。
逍遥谷四面环山,内部气候湿润、生态极好,入眼一片油绿。
小药宗弟子把他们安置在两间带着小院的茅草房里。
一间屋子两张床,本来小弟子们说再远些还有一间院子,师徒四人可以一人住一间,但被婉拒了。
封恕本已裹着薛羽往其中一间走,忽听岑殊在背后叫他:薛羽。
薛羽是第一次听见他便宜师父正经叫他,怔愣回头,只见岑殊淡然看他一眼,转身向另一间走去。
这是叫自己跟他一间屋?
薛羽倒吸一口凉气。
封恕将小药宗弟子准备的衣物放进薛羽怀里,温和拍了拍他肩膀:那便,去吧。
薛羽勉强看他一眼,忐忑跟着岑殊往屋子里走。
虽说一间屋里有两张床,却是内间一张,外间一张,岑殊睡在内间,外间自然是薛羽的了。
岑殊并没有进里间休息,而是立在堂中等薛羽跟来。
岑殊垂眸静静看着他,眼珠子漆黑,表情很淡,雪豹没被安置在他臂弯里,而是从交叠的前襟中露出一只豹脑袋,给生人勿近的大佬添了点诡异的萌感。
薛羽内心锣鼓喧天,试探叫了一声:师尊?
岑殊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你的应盘呢?
薛羽茫然啊了声,结巴道:没、没带来。
这真是失误,他平时是会带着他没用的青花大瓷碗上课的,但那天追人追的急,碗就被他落房里了。
遮眼布的断口处被薛羽打了个结,重新系在眼睛上,此时他便低着头,从黑纱后面偷偷抬眼瞧着岑殊。
听他这么说,那人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探出手拂在他眉心。
遮眼布又松松垮垮落了下来,水蛇般游进岑殊手心里。
薛羽的目光跟着黑纱一起落在岑殊手上。
只见自己便宜师父抬起另一只手,在黑纱布上轻轻抹了一下。手掌抚过后,黑纱重新变成平整一条那断口竟消失了!
薛羽惊讶地抬头看了岑殊一眼,没想到对方也恰巧在看他。
两对颜色迥然的眼珠子对视一瞬,莹蓝色那双忙不迭敛了起来。
薛羽眼前一暗,那条纱布又自动缠回他眼睛上,与此同时,岑殊冷淡道:只此一次,以后本命应盘不可离身。
薛羽乖乖点头。
他便宜师父一向把他当工具人,怎么今天突然开始关心他带不带应盘了?
薛羽还没腹诽完,只听头顶人突然掩唇轻咳了一声,再开口时他本来清冽冷淡的嗓音里,略染上几分沙哑:把衣服换好,为师教你入门心法。
第18章 018
入门心法?
岑殊怎么突然想起要教他心法?
说句不好听的,薛羽一向认为岑殊并没有把他看做徒弟,不然也不至于把徒弟收入门下,就交代点扫雪喂猫的琐事,完了自己闭关去了。
薛羽也一早打定主意要好好修炼,让大小号之间能分开的距离长一点,好让雪豹窝在岑殊怀里撒娇打滚的时候,人形小号能出去胡天海地有一说一,岑殊作为一个主人还是很称职的,至少撸猫手法足够专业。
但岑殊现在竟要尽一尽作为师尊的义务,这不得不让薛羽胡思乱想:他不会真是岑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他说要教他,是因为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薛羽嘀嘀咕咕,抬起头想觑一觑岑殊表情这是他的下意识动作,自从眼睛上蒙了条遮眼布,他就常常这么光明正大地在黑纱带后面偷看人。
这样一看,便又跟岑殊的双眼对上了。
自从那天岑殊看见了他人形小号人上连着的几根粗壮因果线,后来便总是喜欢盯着他看,目光似是打量、似是探究,又带着些许疑惑。
一个人的黑眼珠子里,竟真的能装下这么多情绪。
此时薛羽的心灵窗口没敞着,他便壮起胆子气势汹汹看了回去。
岑殊的眼睛可真黑啊,薛羽鬼使神差地分辨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天天绷着张棺材脸,却明明长着一双眼梢微翘的桃花眼,不知这样的眼睛笑起来会是什么光景?
又或者,他会对谁笑呢?
那双漂亮的眼睛吸引了薛羽全部的视线,以至于他完全没注意到岑殊比之前更加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泛红的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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