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1 / 2)
想罢,薛羽连忙让本来在房间一角抖毛的豹豹也来到碗边,到小号对面坐下,抬起两只爪子搭在碗沿上。
他大号小号同时闭眼,用一种失眠患者努力入睡的姿态静下心来认真冥思。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薛羽脑海缓慢宽阔起来,如四周迷雾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开。
他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里。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硬要说的话,跟清明梦非常相似。
就好像人在清明梦中操控自己的梦境,薛羽觉得在这种状态中,自己仿佛变成了神明,从宇宙极远处俯视整个人间,亦是无所不知的。
怪不得他二师兄沉迷算卦,原来不仅是万事万物尽在手中的掌控感,卜算时这种宏伟的全知全能感更令人十分着迷。
就在薛羽有所感叹的时候,神性正以一个很微妙的速度从他身体中逐渐抽离。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八成是无法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的,连忙问出第一个问题。
岑殊是否还在无名峰上?
寂静房间中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脆响,答案已在薛羽脑海中无根而生。
是。
岑殊是否还在寝殿里?
又是啪嗒一声。
否。
果然岑殊那天关了寝殿大门,直接就跑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闭关去了。
在得到这个答案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如潮水般哗啦退去,疲惫感从身体深处涌了出来。
薛羽的两个号同时睁开眼睛,突然看见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大瓷碗中,多出两颗白生生的糖花生。
他狐疑地把那两粒糖花生捏起来看了看。
只见花生仁儿上裹着的糖霜厚实,拿至鼻尖还能闻到其上传来的丝丝甜香味。
天衍宗弟子傍身的有两样东西,一样是本命应盘,另一样就是应盘衍生出的本命应物。
就比如岑殊的应盘是他的翻手星河,应物是棋子;颜方毓的应盘是他的折扇,应物是扇上墨字。
薛羽低头看去,所以他的应盘是只大海碗,应物不是什么水饺子面条子,而是糖花生豆?
他伸出舌尖舔舔糖衣,发现那味道尝起来,跟当时莆禾撒进他碗里的那把糖花生相差无几。
甚至还能吃?
薛羽把两个问题生出的两颗糖花生一个号一颗分着吃了。
吃起来亦跟普通糖花生相差无几,只是到达胃里后,两颗花生登时化为小股熟悉灵力逸散四肢本质还是灵力凝出的东西,不是真的。
薛羽心下已经有了看法。
看来大小号一起捧碗感应天地的方法是可行的。
薛羽想着,这大概就是因为他实力不济,就得像鸣人用影分/身的方法搓螺旋丸一样,自己也要跟分/身一起搓应盘才能卜卦。
只可惜光能沟通到所谓天地还不行,只问了两个问题他便感了疲惫,甚至无法维持卜卦的状态。
想要独独用是否应来卜算出岑殊到底在哪儿,恐怕得耗费一些时日。
接下来薛羽便发挥两门理论课的最大作用,上课补觉,下课撒丫子满山头跑。
以岑殊是否在我半径五十米范围内?岑殊是否在前方/后方?为问题卜卦,在无名峰进行地毯式搜索。
天道安稳运行这千万年,大概也没见过有人这样鸡贼地问问题。
偏生比起此子后天会不会长歪诸如此类涉及未来走向的问题来说,这样卜算一个事实既定、且答案简单的问题,除了费功夫以外其他什么都不费。
就像是玩猜数字游戏,大佬只需问数字是几?就能解决,用应否卦却只能从数字是否在1100?之间逐渐往正确答案上推算。
也就薛羽这种一只脚尖刚踏进门里的初学者才会用。
于是卜算进行到第三天,岑殊闭关的具体位置便被薛羽吭哧吭哧算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给好大儿点个技能
第28章 028
我国古建筑大多符合三段式的审美方式。
即一座宫殿由屋顶、屋身、台基三个部分组成。而它们的体量匀称,视觉上来看相差不大。
这也就是为什么古建筑的屋顶通常都大得很夸张。
天衍宗各峰的宫殿也能这样分三段,只是它的须弥座修得特别高耸,足要砌上千级台阶才能登上顶。
小小的宫殿群建在上面,屋子主体与过高的须弥座相比,便显得比例极其失调。
不,相比起更具有装饰定义的须弥座,天衍宗这样的,准确来说应该称之为高台。
就像观星课一定要在最高的天地为鉴峰上一样,天衍宗卜算天机讲究的就是沟通天地。
因此住在高台之上登高望远享天幕之气,对于天衍宗弟子来说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情,因此每一座宫殿放在别的地方都可以说是瞭望台。
但无论是台还是座都属于基础的范畴。
基础嘛,最重要的自然是牢靠。
如果不是真的被薛羽一点点卜算出来,他压根没想到,无名峰他们所住的宫殿下,本应该由夯土夯实筑基表面包一层砌砖石的白玉高台,里面竟然有一小部分是中空的!
而岑殊的秘密闭关地点,就在那间如密室一般的小空间里。
怪不得薛羽以前漫山遍野地跑,都没有找到岑殊到底在哪儿闭关,原来是在他脚底下!
除了修着台阶的正面,高台其余三面都是雕着简单刻花的石壁。
薛羽绕着其卜算了一圈,才在台阶下的小角落找到一个十分隐蔽的洞口。
他又算过一遍,确认这确实是岑殊闭关地的入口。
但作为入口,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人使用过了,洞口几乎被积雪整个埋起来,只露出黑洞洞的一小块。
祖宗去闭关从来都是用瞬移的,专门留着个简陋又不设防的洞口是干什么?
总不能是专门留给他走后门的。
薛羽腹诽着,一边将洞口积雪清理干净走了进去。
因着隧道是一路上坡,里面倒是没有积雪,只是非常冷。
大雪山上的冷是种空旷的冷,这里却像是将雪山上千百年的冷都收集起来,冻得像个冰窖。
薛羽哆嗦着拢了拢衣领,举着夜明珠往里走。
等身后的光彻底不见,唯一的亮处便只剩他手中的一团混沌亮光。
人对于黑暗的恐惧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但此时并不像在逍遥谷峡壁的时候,有封恕在旁给他靠一靠。
周围就只有冻得冷硬的隧道壁,碰一下都觉得能冰掉人的手指头。
这时候薛羽也顾不得掉不掉毛了,雪豹埋头往自己衣领里一钻,自欺欺人地留下小号一人独自面对这漫漫长路。
这里实在太黑了,又冷,恐惧仿佛具有了实体,它凝出一只巨大的未知怪物,站在薛羽面前的黑暗中。
他将眼上的黑纱布摘了下来,可这对于四周极致的黑暗并没有任何用处。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往后退的时候,忽然,薛羽能感受到一种非常熟悉的气息,从远处向他探来。
那气息微弱极了,却在冰冷黑暗的隧道中异常明显。
是戾气。
是岑殊身上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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