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状态栏 第422节(2 / 2)
郭宇来无奈道,“袁哥,你真的累过头了——我是郭宇来。”
折腾了好一阵,袁平安最终还是被孙立恩和郭宇来——主要是靠小郭的好身板——说服,决定去绿区眯一会休息休息。而看着袁平安的背影,孙立恩琢磨了几秒钟,决定等会换班的时候拉着袁平安去和自己一起出个差。
根据朱敏华的反馈,上了ecmo的刘连志情况有所好转,他目前已经能睁开眼睛和医生们进行一些简单交流了。但由于肺部病变区域仍然很大,现在朱敏华他们连短暂关闭ecmo,让刘连志尝试依靠自己的呼吸保持血氧的想法都没有。
朱教授觉得,刘连志大概还得稳定上差不多三天,再考虑逐渐脱机的问题。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能换班了,孙立恩正准备拿手机和朱敏华说一声,自己等会要跟袁平安一起过去的事情,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突然在孙立恩的身后响了起来,“孙医生,你现在有空不?”
转过头来,孙立恩看见了穿着病号服,一脸期待表情的钱国建。
“我今天下午就出院了,刚刚在六区那边听说孙主任你们今天这个班就要换了,我怕再晚点就碰不上您了……咱们能合个影么?”
钱国建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他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要是打扰您工作了,我可以等会再来……”
“你要出院啦?”孙立恩愣了一下,然后顿时高兴了起来,“好事儿呀!合影是吧?没问题!你等会,我把你的管床护士也叫过来咱们一起拍。”
管床护士这个说法平时在住院部里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在医疗队接管的情况下,“管床护士”就成了一个“虚名”。所有的护士都要去照顾护理所有的病人。之前那个很年轻的14床患者——就是那个主动要求转到北六区,把自己的床位让给外面更需要的患者的22岁小伙子——他在转到北六区之前,试图通过自己的记忆力记住这些来自宁远的医生和护士们。这样他就可以在出院之后,在疫情结束之后请大家来吃上一碗绝佳的热干面了。
但这个尝试在三个小时之后宣告失败,这个小伙子最后干脆拿着手机开始给每一个进到病房的医生和护士们拍照片。拍照之后,他才发现好多护士们身上写着的名字都是昵称或者外号——反正郭宇来身上的防护服写的就是“小宇”,也不知道小郭到底哪一部分能配得上这个名字。
在孙立恩的积极“响应”之下,在场的医生护士们纷纷赶来参与拍照。钱国建的事儿大家多少都听过一点,这么一位之前反复拒绝治疗,甚至连求生欲望都没有了的患者如今都要出院了。这成就感简直能让所有医生都开心的多吃一碗饭。
完成了合影,大家都在热情的鼓励钱国建一定要努力好好生活下去。而孙立恩则趁着这个当口,开始进入缓冲区脱防护服——他刚刚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知道朱敏华现在是不是在值班。要是带着袁平安过去却见不到朱教授,那给袁平安加油打气的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好在袁平安自己或者说孙立恩的运气还不错,朱敏华在微信里说自己正准备值班,他现在还在酒店里呢。
“袁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确定正主在医院里,孙立恩兴高采烈的推开了绿区休息室的门,然后把睡的迷迷糊糊的袁平安从床上拽了起来,“车已经快到了,赶紧走,晚了就赶不上了。”
“啥啊?”刚刚睡着的袁平安一脸没回过神来,他睡眼朦胧的看着孙立恩,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谁,“干啥去?”
“去见个熟人。”孙立恩兴致勃勃的催道,“人家等会还有别的事儿呢,咱们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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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师?”迷糊了一路并且睡过去最少三次的袁平安在同德医院高新院区的大门口见到了一个让人熟悉的身影。光头、身高一米七二,等人的时候喜欢背着手在原地走来走去。再加上他后背的夹克上印着一行“首都同协医院”的醒目大字,袁平安隔着几十米就一眼认出了朱敏华的身影。
“我之前来这儿会诊的时候才知道朱教授也在。”孙立恩兴致勃勃的解开了谜底,并且还非常鸡贼的把自己忙到忘了转告袁平安的事儿给滑了过去,“你挺久没和朱教授见过面了吧?”
袁平安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和朱教授见过面了。前几年他和亚男结婚领证的时候,袁平安倒是带着喜糖之类的东西回了一趟医院,但当时他和朱敏华也就见了一面。
作为袁平安的博士生导师,朱敏华一直都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学生。当年袁平安拐走了同协的骨科一枝花时,骨科的那群木匠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把袁平安浑身上下所有的关节拆了再装一遍。还是朱敏华听见消息,出面组织了一下两个科室之间的联谊会。然后在酒桌上被灌了个七荤八素,才算是把这事儿给平了下去。
在急诊科工作,同时也在同协医学院任教职的朱敏华对袁平安是真的没话说。而这对师徒在云鹤见面,场景却稍微有些……尴尬。
袁平安现在的状态是兴奋有余但清醒不够,不知道是因为和妻子分开太久,还是因为最近一直没休息好,袁平安现在脸上的黑眼圈明显的就像是化了烟熏妆一样——朱敏华这个老急诊看着都有些心疼。
“你这休息不好可不行。”朱敏华拍了拍袁平安的肩膀,对自己的学生语重心长道,“熬夜态度太多了人会变傻的。”
第1007章 天才
人会因为熬夜而变傻,这可不是老人家用来吓唬小孩子的“善意谣言”。这是经过医学实践和研究所得出的结论。
去年的science就刊登了这样的一篇研究报道,研究团队通过脑电图和磁共振等技术手段首次确认,在人处于睡眠状态下时,大脑内的神经元会同步短时间关闭,从而减少大脑内的血供需求。而在血供减少的时候,脑脊液则会在血供减少的时候充分活动。
研究人员对这个独特的变化提出了猜想——同步关闭的神经元减少了大脑所需要的氧气和其他营养物质,而这个减少的血供则为脑脊液的活动提供了足够的空间和压力差。
作为一种分布于脑室和蛛网膜下腔的无色透明的液体,脑脊液的生理作用除了支撑和缓冲大脑以及脊髓所受到的冲击以外,同时也具有清除代谢产物以及炎性渗出物的作用。而当大脑主动减少血供需求,从而引导脑脊液积极活动时,这个生理活动做起到的作用很明显就是冲着“清除代谢产物”去的。
这个研究小组的研究目的是阿尔兹海默症,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所发现的这一生理特质的价值。
睡眠有助于脑脊液活动,而脑脊液活动则有助于清除代谢产物。这就构成了一个逻辑推论——睡眠对于大脑而言最大的作用,就是通过脑脊液活动清除代谢产物。
虽然这个推论的强度堪忧,但用来支撑朱敏华的论据还是够用的——熬夜真的会让人变傻,至少有可能增加之后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概率。
“没熬夜,真的。”袁平安在自己老师面前老实的像一只被吓破胆了的耗子,“我就是最近睡的不太好……”
“睡得不好可以跟神内的医生们说一声嘛。”孙立恩在旁边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袁平安的借口,“我刚到云鹤的时候也天天失眠,后来都开始吃安眠药了。”
袁平安看了一眼孙立恩,然后叹气道,“我要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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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平安的压力很大。
当年非典的时候,袁平安还在上初中。那一年的首都人心惶惶,但对于袁平安来说,他对那场疫情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和记忆。mers时期他倒是已经上了大学,但由于国内防御措做得好,这种疾病一直就没有在国内有过流行传播情况。
冠状病毒,对袁平安来说就是一种只存在于书本里的东西。
这一次和孙立恩以及其他同事们一起来到云鹤之前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云鹤目前最大的问题其实也就是患者人数过多。医疗资源耗尽的情况下,许多患者根本无法接受治疗。只要医疗队支援到了,有足够的人手开始收治病人,云鹤的情况很快就会有好转。
而在红区里干了一周之后,袁平安有点扛不住了。
疫情一眼望不到头,防疫物资不足、医疗器械和药物也出现了短缺。重症患者死亡率高,抢救措施和治疗措施对这些危重症患者几乎没有用处——甚至还有反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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