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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掸了掸灰尘,撩拨衣角坐了下来。
鸨母抬头看了眼房檐上落着的灵鸟,甩甩帕子全然轰走:去去!
可寻踪灵鸟叽叽喳喳半晌,还是徘徊在满芳楼之上。
萧云谏觉得头痛欲裂,接连揉了好几下都无可奈何。
他依稀觉得减翠手上那道伤疤稍作异样。
可乱成一团浆糊的他,却是半分细节都品不出来。
哎哟,酒来了!
鸨母捧着一壶酒,揭开盖,像模像样地在所有人面前现了一波。
浓烈馥香的酒气瞬间俘获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她为萧云谏斟了一盏,送到唇边,道:这杯奴敬您!
萧云谏拗不过,就着杯口便一杯饮尽:酒也饮罢,我也该
不对,这酒
他的余光陡然瞥见那在满芳楼顶上盘旋的灵鸟,又蓦地回忆起
那片蛇鳞,大小尺寸,不正好同减翠手腕上的伤疤吻合吗?
可他已来不及反应。
只觉得眼前乌黑,便一头栽在桌子上。
不省人事。
鸨母立马朝着旁人道:都散了吧,这位客官酒量不好,我们现下扶他去休息,不必担忧。
可虽是指指点点,但人情冷暖。
还是未曾有一人驻足。
凌祉自踏出那扇门后,便有些恍惚。
就连青鳞唤了他几许,他都未曾听见。
青鳞撅噘嘴道:今日还说要猜那灯谜,为我将小兔儿的花灯赢回来呢!
凌祉顿了一下,道:好。
他的指节轻轻敲了两下,起身又道:我回去为你寻件斗篷。
青鳞点点头,乖巧地等在原地。
小二瞧着他俩,拍了下脑袋,猛然想起萧云谏留的手书来。
他忙不迭地从柜台下取出,气喘吁吁地拿给青鳞:客官,这是那位与你们同来之人的信件,说是让我转交于那位仙人模样的客官。可我总想着,你们关系匪浅,交予谁都是一样的。
青鳞温和笑笑:正是,交予谁都是一般。
他递了一块碎银子给小二,便算是打上了。
趁着凌祉这上楼的片刻,他已然拆开了信件。
上面萧云谏一手行云流水般的字迹,只交代了他回无上仙门一事。
青鳞将信件一卷,随手丢在了袖口之中。
待凌祉下楼后,他却是似有若无地提及:今日倒是未曾瞧见萧峰主。
凌祉余光瞥过萧云谏房间位置,道:他总有自己打算,不必理会。
他替青鳞将斗篷披好。
却没瞧见其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
萧云谏悠然转醒。
他身处于一个昏暗的房间当中,手脚并未被束缚。
只依旧头痛欲裂,险些要想不起方才之事。
他是被满芳楼鸨母的一杯酒送到这里的。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脚。
房内陈设老久,还有蜘蛛网织在角落中。
只一动,便觉得灰尘扑鼻。
他轻咳了两声,快步疾行到门口,想要推门而出。
却察觉到房门被一把锁抵住。
萧云谏兀自笑了笑,便是这点伎俩,就能关住他?
当真以为他那半吊子灵修,下山来戏耍的吗?
他驱动灵力。
却发现浑身酥软,竟是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
怎么回事?!
他有些慌了,但仍是强打着精神。
打坐在塌上,可内丹中却并无半分热流涌动。
他的灵力呢?!
房间外侧门锁被打开,强烈刺眼的光芒瞬间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用手背堪堪去挡了光耀,指缝间瞧见开门之人
正是减翠。
减翠端了一碟子吃食在他面前搁下,掸了掸灰尘坐于镂花圆凳之上。
她瞧了萧云谏许久,方才开口:萧公子,你是个好人。只不过,你太接近真相了
萧云谏即便心中乱作一团,面上却仍强装镇定。
他松了身子,道:真相不过就是,你才是那条杀人害命的蛇妖。
减翠眯起眼睛,却摇摇头:并非,亦或者说这整个满芳楼,全都是蛇妖。
萧云谏大惊,如今他竟是进了蛇窝吗?
减翠又道:若非你自行封了几处穴道,我们的药对你作用也并不这般大,能叫你失了灵力去。
她弯着眼眉,仍是那副羞答答、温柔的模样。
只温柔刀,刀刀取人性命:萧公子,你不恨吗?不恨那位将你视作替身,又把你抛弃的负心汉吗?
第11章 囚桎
萧云谏被如此这般直接了当地戳了心窝,便是再奋力想要稳住神色,也免不了面色凝滞。
他的胸膛极快地上下起伏了两下,道:不恨。
不恨吗?
他不知道。
只想是不恨的。
但凌祉所为之事,又是件件在他心窝上拧动了那把扎进深处地刀子。
刺得生疼。
他阖上双眸,再次睁开之时却有了万分清明。
他知晓这满芳楼中的蛇妖,各个恨着那些个负心汉。
若是他言说他当真恨凌祉。
她们恐怕真的会对凌祉出手。
便是凌祉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又较自己更为细致,万不会受蛇妖的蛊惑。
可当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连这蛇妖具体数目都未曾可知。
萧云谏兀自笑了笑。
便是凌祉舍弃他了,他还需得凭此一身来相护。
从前有凌祉在他身侧,替他遮风挡雨之时
他从不曾料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因为自己的蠢顿,而落入敌手。
凌祉说他成长了。
可他当真还是那个需得被凌祉护住的稚子而已。
减翠见他神色坦然,并无半分说了谎话的模样。
摇摇头,便道:我听着那日你说过的话语,还当你是个通透人。
萧云谏眉头紧蹙:所以,你那日是
减翠笑道:当然,叫你随心,便是叫你随心杀了他!
她温温柔柔地吐出这般话语,叫萧云谏怎的不惊。
原是打定了此等主意。
亏得他还当成减翠唤他去随心将情谊言表。
萧云谏冷哼一声:只你们专挑负心之人下手,怎得又非要将我捆回来?怕不是因着我的灵鸟已寻到了满芳楼,这才慌慌张张做下此事?
减翠未言,只端了点心递给萧云谏。
她见萧云谏不吃,便拈了一块放进自己口中道:不必忧虑,现下我们不需再对你作甚了。
萧云谏仍是推拒。
减翠也不逼迫。
萧云谏歪在塌上道:想来那日,鸨母将我指引至云和楼,也是你们故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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