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从没有被谁知道(1 / 2)
我从没有被谁知道,所以也没有被谁忘记。在别人的回忆中生活,并不是我的目的。遇见是两个人的事,离开却是一个人的决定。遇见只是一个开始,离开却是为了遇见下一个离开;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顾城
夏至总会让人内心躁动,喉咙似乎被什么扼住了,带出的热气竟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满大街的空气中充满了燥热的泥土腥气,连知了都已受不住这样闷热不堪的天气,更何况那些走在毒辣辣太阳底下汗流浃背的人们了。
“二小姐回来啦!”一眼就瞧见周芮跨进门的荣妈把手在衣服侧边搓了几下,连忙去后厨端出早已经备好了的冰镇过好几个时辰的绿豆汤。
“二小姐,瞧你这热的,快,赶紧喝碗绿豆汤解解暑气,这几日的天啊真是不让人安生呐,这一动就愿意出汗。”荣妈一手递过汤水,一手接过周芮的书包。看着周芮热的脸红气喘一把接过汤水的样子,也是欣慰的。这荣妈,呆在周家几十年,是个心善的,对着周芮是能多疼点儿就多疼点儿。
周芮早已热得香汗直流,红扑扑的小脸像只煮熟透的虾子,接过绿豆汤一股脑儿地下肚,一下子热气就缓和了一半了。
“荣妈,大娘现在在里屋吗?”周芮放下碗,略微缓了缓,红晕也有稍稍褪去些。
“在呐,这会子就等二小姐你回来了呢,快去吧。”
周芮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碗,就径直往里屋大太太屋里走去。荣妈望着那一抹靓静的倩影,暗暗地叹了口气,心里暗暗想着:她左右不过是个下人,什么话都说不上,可这就是苦了二小姐了。
其实这周家在清水镇上也是全镇闻名的名门望族,从祖辈开始就经商。周家的传世佳宝桃花酒也是飘香十里,远近闻名的,可算是酒界的龙头老大了。这些年当家的周献礼也有了颐养天年之意,想把家业传给自己的大儿子周耀辉。奈何这个捧在手心里长大又是大太太爱子的大儿子偏偏不顶事,自小一副被宠坏了的样子。
周芮是周献礼的二女儿,但却不是大房嫡出,周芮的亲生母亲命也薄,生下女儿就撒手人寰了。可怜剩下周芮养在冯姨娘屋内,冯姨娘只有一个儿子比周芮大三岁,是周芮二哥,对她倒也不错,可终究在这周宅里头没点势力。偌大一个周宅,明明装潢得气势恢宏,但是有时候却寂静得令人置身于悬崖峭壁,至少周芮常常这样寻思。这周宅里头没有多少人情味,没有几个能掏心掏肺说上话的的人,这有的只是算计来算计去,你争我夺,猜忌不断。
“大娘,你找我吗?”周芮走进里屋,望着坐在暗昏屋子中央的老夫人,立在她不远的地方,浅浅地在嘴角扯了扯笑,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你来啦。”过了有好一会大太太才抬了下眼皮,端过桌边的凉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后,看着周芮不动声色地说道“芮芮啊,近来你大哥开始接手家里的事物,这前前后后,事儿不少,少不得他忙的。二来现在家里开支也有些过度,我寻思着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开支,咱们能省就省着点儿,你大哥也挺辛苦,给他减少点负担,你说,这事……”大太太说到一半止住目不转睛地看着周芮,也不往下说,就等着看她什么反应。
“大娘,我本来也读书没什么用钱的地方,那我看就把我的月俸减少一半。”周芮早猜到了这样的事了,现在大哥快要接管全部家业,大太太岂肯养着与她毫无相关的闲人呢,克扣月钱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说的这么早罢了,想来也是个心急的。
大太太看周芮这么懂事,立马中了她的心意,比起那些个跟她讨价还价的各路姨娘小姐这事理人情明白的多。马上就露出欣喜的笑容,“好,好,大娘瞧着这些个兄弟姐妹中数你乖巧,那这就按你的意思吧,大娘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毕竟这么大一家开支太大,这也是为了我们周家着想……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我知道,大娘。”周芮点了点头,咬了咬唇,低低应道。寄人篱下就是要看人脸色过活,克扣月钱也得变着法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你就忙你的去吧。”这老妇人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留人,挥了挥手就让周芮走了。
……
第二天一大清早,周芮从家门口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夏天里也只有这早上的空气最令人感觉稍稍舒适了。平常周芮都是走的大道,不知道今天为啥偏偏选了一条偏幽寂静几乎没人走的小弄堂。也许这弄堂跟自己一样被这世界所遗忘了,也许这样的清净能人短暂地忘记尘世的喧嚣和纷争得到片刻的宁静。
临出门前,冯姨娘还跟她抱怨大太太克扣月钱的事做的不厚道,还有她那个儿子始终不是嫡出终究要低人一等。临走前,还塞了点零钱给周芮。冯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娘家人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啥实力,虽说嫁到周宅当姨娘,看似风光,却处处受人欺负。豪门大院里头,这样的事儿倒也是常见的,哪家大户不是如此。娘家没指望,儿子也没法继承家业,这偌大的一个周家,一旦分家,就没她们母子的容身之处。所以近几年来也是各处省吃俭用剩下一些积蓄,未雨绸缪着。说来冯姨娘对周芮算是好的了,也是看她也是个可怜人早早地没了娘,这么多年对她也是当闺女看待,也不亏待她。
想起这些事来,周芮心里就泛起酸来,像打翻的陈醋酿,闻着尝着都是酸的。这偌大的周府,终究不会是她周芮永久的归宿。周芮用力当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思绪打乱,努力地将这些东西挤出自己的脑袋。
弄堂的那一头,林真正因为昨天的事整的火急火燎一大早上就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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