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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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星语星愿

站在高高的祭祀塔顶,整个波塞东尽收眼底,隐约可见北面的波塞东港口泛起粼粼月光,横穿全城的塞昂河,如一条曼妙的银带飘飞在巍峨宏大的建筑之间,而南面城墙上,大西帝国军还在趁夜攻城,厮杀声和呐喊声隐隐传来,火把的光亮照亮了南面的天空。

“真美啊!”纪萱萱环顾着波塞东,然后抬头仰望浩淼星空,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双臂,似乎想把它抱在怀中。夏风心中有些诧异,实在不明白这战火纷飞、一片混乱的城市有什么美可言,不过为了从纪萱萱口中听到关于“龙血丹”的秘密,他忍着好奇没有发问。

缓缓在祭祀塔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纪萱萱才终于开始叙述起从山姆那儿知道的秘密:“‘龙血丹’是东轩族世代相传的神器,当年东轩正德帝被弟弟勇王逼宫篡位,危急时刻把它喂给了年仅一岁的公主。这样,‘龙血丹’就溶入了公主的血脉,并由忠勇的将领把公主秘密送到了东陵城,由东陵城主亚伯都暂时收留了公主。”

“瑶姬公主就是‘龙血丹’!”夏风恍然大悟,“难怪烈王对公主如此紧张,原来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和美貌,而是因为她的血液。”想想又觉着不对,忙问,“既然‘龙血丹’是东轩世代相传的圣物,一旦溶入公主血液,她去世后这圣物岂不就消失了?”

“‘龙血丹’可以通过血脉传给她将来的孩子,”纪萱萱淡淡解释道,“虽然效用或许会一代代递减,不过总比落入篡位者手中要好。”

“原来如此,后来呢?”

“后来烈王扶助虞帝登上皇位,并要娶公主以把‘龙血丹’掌握在自己手中。虞帝不敢不答应,于是就命东陵城主送公主到京城与烈王完婚。”说到这纪萱萱淡然一笑,“只是没人知道,当年公主被送到东陵城后,亚伯都城主为防‘龙血丹’被篡位的勇帝追查出来,就把自己一位与公主同龄的外甥女当成公主留在身边抚养,而公主则被当成了外甥女交给妹妹收留。这个秘密一直保守下来,直到烈王索要公主,他不愿‘龙血丹’落到奸王手中,就将错就错把假公主送去了京城。”

“原来”夏风惊讶地瞪大双眼,望着眼前神色如常的纪萱萱说不出话来。纪萱萱没有理会夏风的反应,顾自说:“但亚伯都城主又怕假公主,也就是假的‘龙血丹’被烈王看出破绽惹来灭族之祸,于是买通活跃在大...山的匪徒‘苍狼’,并把护送公主的神机营的行踪也泄漏给了匪徒,意图劫走假公主,甚至干脆杀了这个外甥女,给烈王来个死无对证。为把戏演得够真,他不惜牺牲东陵城神机营一千多兵将,甚至连自己的儿子亚辛都瞒过了!”

难怪“苍狼”对神机营行踪了如指掌!夏风回想起当初护送瑶姬公主到晋城那一路上的遭遇,神机营行踪步步均在“苍狼”计算之中,若不是自己巧施“暗渡陈仓”之计,瑶姬公主迟早得死在匪徒手里。想到这夏风不由心底生寒,震惊得已说不出话来。

夜风渐渐大了起来,脚下的祭祀塔内,司芬克斯依旧在暴怒地撞击着石塔,震得石塔也在微微颤动,不过纪萱萱此刻对这已经不再惧怕了。她平静地捋了捋飘乱的鬓发,苦涩地笑了笑,接着说:“可惜亚伯都城主没有算到,暗恋他儿子的真公主居然混入了神机营,跟随假公主去了晋城。他也没算到神机营中突然多了个来路不明的野游诗人,协助亚辛带着真假公主躲过了‘苍狼’的伏击。他更没想到真公主居然追随着那个野游诗人和亚辛公子,翻越‘死亡之峰’深入敌国去营救假公主。于是他离开东陵想找回真公主,结果与公主在晋城巧遇,所以他急切地要把她带回去,半路上却又被她走脱,追随那个野游诗人去了南荒!”

“我明白了,你才是真公主,你才是‘龙血丹’!”夏风傻傻地望着纪萱萱,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兆。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困惑自己的问题,“‘龙血丹’究竟有何用途?”

“‘龙血丹’是用上古苍龙的血浓缩秘制而成,”纪萱萱平静地道,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的往事,“而苍龙血是神兽司芬克斯最渴望的食物,虽然司芬克斯永不会饥饿,但它依然对龙血、尤其是苍龙血有着疯狂的嗜好。‘龙血丹’是经术法加药物秘制而成,与苍龙血一起,能令司芬克斯短暂沉睡,只要把它溶入新鲜血液,就可以暂时制服司芬克斯。”

夏风呆呆地望着纪萱萱怔了足有盏茶功夫,最后故作轻松地强笑道:“你该不会要用自己的血液去喂那人面怪兽吧?你当然不会!我又不是一定要那创世书,别人就算想要,你也没有义务用命去帮他们。”

纪萱萱没有回答,只是用满含依恋的目光缓缓环视着夜幕笼罩下的波塞东,以及目光难以企及的整个亚特兰迪斯大陆。半晌后才遥望天宇,平静地道:“当我知道自己就是‘龙血丹’时,突然想起了库乃尔,想起了她毅然把自己的生命祭献给这沦陷的波塞东时说过的那句话,她爱她的祖国,虽然它也有罪恶、血腥和黑暗,但她依然爱它,没有条件,毫无保留。这几个月以来,我踏遍了亚特兰迪斯的山山水水,从东轩国到大西国,从‘死亡之峰’到南荒,结识了许许多多的朋友和敌人,无论东轩人、大西人、塞姆人、翼人还是借之族,此刻回想起来,都让我感到是那样亲切。我爱他们!虽然这个大陆不乏仇恨、战争、流血和死亡,不乏邪恶的凶灵和吃人的怪兽,但我依然热爱着这片美丽而神秘的大陆,没有条件,毫无保留。如果我的血可以拯救它的话,我愿意付出。”

“你别傻了!”夏风激动地跳起来,指着祭祀塔下方杜马斯和嘉欣娜藏身的位置大声说,“没有人是抱着拯救这个大陆的想法来取创世书,那两个家伙不过为着自己的目的来夺取它。再说创世书也救不了这个大陆,亚特兰迪斯沉没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

纪萱萱平静地望着激动的夏风,“阿风,我知道你是不愿看着我死去。东轩的苍冥法师和大西国史丹玛魔法师都不约而同地认为,只有创世书才能拯救这个即将沉没的大陆。至于别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取创世书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有创世书重见天日,才有可能发挥它拯救亚特兰迪斯的作用。哪怕这可能只有万分之一,我也要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去完成它。”

“你真是个白痴!”夏风真恨不得扇这个傻女孩两耳光,让她从痴迷中清醒过来,“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过是一场虚幻,是一场游戏。我,还有嘉欣娜和杜马斯,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偷渡客’,我们想要创世书,不过是为了钱、冒险或者别的什么目的,跟拯救这个大陆无关,你居然傻乎乎的要用自己的命来帮我们?”

纪萱萱奇怪地望着夏风,“这个世界在你眼里或许真是一场虚幻,是一场游戏,但在我眼里却是如此真实。其实它真实也罢虚幻也罢,在我心里早已经超越了我的生命,所以我不能在它面临灭顶之灾时无动于衷,哪怕这要付出我的生命,无论它是真实还是虚幻。”

夏风绝望地举起双手,实在不知该怎样说服这个痴迷的女孩打消那愚蠢的念头。最后只得说:“你怎么就那么相信山姆的话?万一他说的是假话,或者是他的族人骗了他,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龙血丹’呢?”

纪萱萱摇摇头,“我知道山姆说的是真的,我从小就梦到过这座祭祀塔和那个人面神兽,每次我走近这儿时,都能让它感应到,令它活跃起来。在大...山时,我就感应到它的存在。其实我也希望自己是‘龙血丹’,这样毕竟还有拯救这个大陆的一线希望。”

“山姆?”夏风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些事如此隐秘,就算借之族有‘借地传声’的本领,一天时间,山姆怎么能打听得如此清楚?他一定早就已经知道真相,所以我们一到波塞东就与他们‘巧遇’!他告诉你这些,就是要你用自己的血去徒劳地拯救这个即将沉没的大陆,去救他!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们当他是朋友,他却一直在算计我们!”

“别怪山姆,”纪萱萱平静地捋了捋鬓发,想起波纳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她脸上露出了羡慕的微笑,“山姆快做爸爸了,他们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即将沉没的大陆。我理解他的感情,我愿意帮他,还有千千万万像他那样的普通人,不管是什么民族,我都想尽我一切所能帮助他们!”

“可是,谁又去理会你的幸福?”夏风心中隐隐作痛。

“我能帮助他们,就是最大的幸福!”说到这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阿风,咱们别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好不好?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再跟你看看星星,听听你吟那些与众不同的诗。”

她的哀求令夏风无法违逆,她的眼神令夏风绝望地明白,这个貌式柔弱的女孩子,其实有着和库乃尔一样坚强的心,她的决定已经无可更改,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司芬克斯。望着这个善良的女孩,夏风只觉得心中的隐痛变成了揪心的疼痛,那是一种几乎无法忍受的痛楚。天空中突然有流星划过,像一道道美丽的彩虹,她高兴地跳起来指着它们:“看!又有流星雨,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梦想港湾对着流星许下的那个愿望?”

“什么愿望?”夏风本能地问了一句,但立刻又道,“千万别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要再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纪萱萱凄然望向夏风,那眼光令夏风一阵心痛,不由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其实,我也有一个心愿,一直想告诉你!”

“好!你先说!”

夏风强忍泪水,用颤抖的嗓音,轻轻吟起了一首缠绵悱恻的“诗”:

我要控制我自己,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

装着漠不关心你,不愿想起你,怪自己没勇气。

心痛得无法呼吸,找不到你留下的痕迹;

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找不到坚强的理由,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

告诉我星空在哪头,那里是否有尽头

未吟到一半,夏风就哽咽得再无法继续,他的心在阵阵抽搐,泪水不知不觉就涌了出来,像雨点般扑簌簌掉到地上。纪萱萱轻轻靠入他的怀中,接着他中断的地方,轻轻吟完这首夏风教过她的诗,也是她在梦想港湾许下的那个愿望:

心痛得无法呼吸,找不到昨天留下的痕迹;

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找不到坚强的理由,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

告诉我星空在哪头,那里是否有尽头?

就向流星许个心愿,让你知道我、爱、你。

...

“咱们没时间了,我该去了!”纪萱萱遗憾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光最后落到夏风眼里,“我最喜欢你那无所畏惧的神情,最想看你那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懒洋洋微笑。答应我,在我走的时候只能笑,不许哭!”

“好!我答应你!”夏风立刻抹去了泪水。

幽深的甬道望不到尽头,纪萱萱站在甬道入口,依依不舍地回望了这个世界一眼,然后把最留恋的目光久久凝在夏风身上,最后毅然转头,镇定地走向猛兽咆哮、石壁颤抖的祭祀塔内部。

游戏!这不过是游戏!不是真的!夏风拼命在心中告诉自己,但泪水还是无可阻挡地汹涌而出,望着渐渐消失在甬道深处的那个女孩,他的灵魂也在跟着她的背影一起消失。

咆哮的司芬克斯渐渐安静下来,天地又恢复了宁静。杜马斯和嘉欣娜开始争先恐后地进入祭祀塔,没多久又双双出来,他们手中多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属箱子。

夏风木然看着眼前这一切,像跟自己全然无关。既然萱萱已从这个世界消失,那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再没有任何留恋,他的冒险毫无意义,与杜马斯的仇恨更是微不足道。

箱子被杜马斯和嘉欣娜打开了,一册软如锦,轻似绸,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小小卷轴躺在那金属盒子中,二人展开卷轴,只见帛书上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泛着莹莹的白光。二人面露惊喜,对无动于衷的夏风喊道:“创世书到手了,咱们照约定来一场公平的死亡竞赛,胜者得书!”

夏风呆呆地没有回答,只觉得创世书对自己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跟自己再无关系,包括那个从祭祀塔阴暗处露出来的、形若死神的黑袍家伙,甚至对他挥舞闪电劈向杜马斯和嘉欣娜也视而不见。他缓缓走向祭祀塔,他只想最后看一眼那个善良的傻女孩。

巨大的司芬克斯在伏地沉睡,它的面前,纪萱萱安静地躺在地上,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夏风突然发觉,她此刻是那样恬静、安祥、美丽,像沉睡中的圣洁天使。夏风仔细为她裹好手腕上早已不见一丝血迹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入怀中,就像生怕惊醒了她的美梦。

诗人,吟首诗来听听!

别鼻子里插两棵大葱,就当自个儿是大象;别胡乱吟两首歪诗,就当自个儿是神仙!

丑八怪,我我要跟你去南荒!

呸!你才是又笨又蠢的孙悟空,我是天蓬元帅猪八戒!

还记不记得我在梦想港湾对着流星许下的那个愿望?

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恍若就在昨天,不断清晰地在夏风脑海中闪现,他忘了这是游戏,忘了周围一切,甚至忘了整个世界。脑海中就只剩下两人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当失去她时才突然发觉,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甜蜜,那样弥足珍贵。

...

会的!我会的!夏风轻轻放下纪萱萱的身体。创世书中或许并没有拯救这个大陆的办法,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不能放弃!夏风拔出光明圣剑,昂然走出祭祀塔。他不能容忍一个善良女孩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创世书,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

摸摸胸前那枚纪萱萱送给自己的海蓝石护身符,夏风暗自下定决心:拯救这个大陆!哪怕它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祭祀塔外,暗黑魔法师猝然一鞭令杜马斯和嘉欣娜不及躲闪,他们都不愿放开手中的创世书,只得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卷册一挡。几乎毫无生息,创世书就被一划而至的闪电劈成了两半,二人各执一半向两旁闪开,总算躲过了对方那无坚不摧、又诡异莫测的幽蓝闪电。

“什么人?”二人同时惊问。

“尹寒!现实中我也是这个名字。”暗黑魔法师傲然一笑。

“你也是‘偷渡客’?你也是为创世书而来?”二人更是惊讶。

“不错!跟你们一样!”

“你为谁效劳?”

“无可奉告!”

杜马斯与嘉欣娜对望一眼,立刻在心中达成了默契。这二人均是眼高于顶的顶尖角色,但就方才那闪电一般的怪异魔法,二人便知道,就算联手也未必对付得了眼前这个魔武双修师。杜马斯紧盯着对方手中那闪烁不定、形若蓝电的“闪电鞭”,疑惑地问:“这是什么魔法兵刃?我熟悉这个世界所有的顶极兵器,好像并没有这种东西。”

“它叫‘闪电鞭’,”尹寒得意一笑,终于忍不住炫耀起自己的法宝,“它不属于任何游戏设定,甚至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是我独创的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

见二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尹寒忍不住耐心解释起来。他知道,也只有像他一样的“偷渡客”,才有可能理解这兵刃的伟大。“我们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设定,最终都归结为一种电信号,经过复杂的编码,这些信号幻化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各种各样的顶极兵刃。而人的大脑也能产生电信号,只是普通人的脑电流与这个网络中的信号电流比起来,实在太微弱了,根本不足以对其构成任何影响。只有极少数像我这样经过苦修,意识能量足够强大的超人,大脑中才有可能产生影响网络的脑电流。可以用自己的强大意识能量,幻化出这个世界可能出现的任何东西。闪电鞭就是参照这个世界中的闪电用意识幻化而成,它的能量实际上就是我大脑的能量,也就是我的意识能量。”

杜马斯和嘉欣娜均惊讶地长大了嘴,若依照这种说法,那面前这个暗黑魔法师,岂不就是可以主宰这个世界的上帝?尹寒看出了二人心中的疑惑,不由解释道:“理论上只要有足够强大的意识能量,就能在这个世界创造出一切。不过这个世界的每一种物体都有一个复杂的编码,有些物品的编码实在太复杂,靠人的智力水平根本不可能掌握,比如我就不可能靠意识幻化出一部新的创世书。就连这‘闪电鞭’,我也是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勉强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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