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娇妻 第58节(1 / 2)
皇帝能理解他多年怀才不遇的苦闷,可他没弄清自己现在的身份,既然已经熬出头了,就该把从前那些怨怼放下,好好给朝廷办事,怎么能一直惦记着呢?
他当下就黑了脸,让人把陆旻送了出去。
张柏就明显比陆旻要“懂事”许多。
皇帝让他讲书,张柏便不急不缓地开始讲了起来,有时候遇上些问题,皇帝问他的意见,他也不会憋着不说,而是大大方方坦诚出来,两人一同讨论,皇帝觉得很有几分意思。
他还发现,张柏的出身与身份,决定了他眼中的世界与自己看到的大为不同,许多他从前从来没想到的过的问题,张柏都能一一为他解答,皇帝也是才知道,原来龙椅下的这座江山,藏着这么多有趣的事。
到最后,两人的话题早已偏离了书卷,扯到了治水上头去。
这两年南方洪涝频发,百姓苦不堪言,朝廷每年都会出银子去治水修坝修桥,可灾情第二年仍然会发生,皇帝正疑心是不是有谁把赈灾的银子吞了,便听张柏讲了件故事。
张柏说,他从前还在湖州老家时,曾听人说过,每年的七八月,都是那些卖木头的商人们最高兴的时候,因为朝廷会让人下来采买木头修堤坝,他们可以悄悄动些手脚,把次一点的木头卖出去,这样可以挣一大笔钱。
皇帝皱着眉问,“可这采买不是派了官员盯着的?这也能做手脚?”
张柏轻声道:“皇上有所不知,像省城那样的大地方还好,这些商人不敢太过欺瞒,像是臣家乡附近的小县城,是没有人会管这事的。”
官员的眼睛只能看见大处,可那些小的地方就很难引起他们的重视,本来修堤建桥就是繁琐的事,上头又催的急,负责赈灾的官员们本就是焦头烂额了,自然会先顾着受灾严重或是比较大的城市。
那些小地方,就只能让手下去看着了,这其中可以作假的地方就太多了。
皇帝气得胸口不住起伏,猛地一掌拍在桌上,“竟还有这种门道,看来是朕小瞧了这些人了!”
他能说手下的官员失职吗?没有证据当然不能,他也不是没去查过,贪污的毕竟是少数,可银子发出去了,事情没做好,也不是进了这些官员的口袋,皇帝从前一直没明白,这钱到底去哪儿了?
如今他懂了,这一个小地方就被那些奸商们分去一点,多了不就是一笔巨大的数目吗?次一些的木料,不是内行人,从外头根本看不出来,可洪水一来,用这些木头造的桥修的堤坝哪里扛得住,可不就会被冲垮吗?
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朕自诩耳聪目明,可其实一直都被人蒙住了眼,若不是张爱卿,我朕不知何时才能明白这其中关窍呢,多谢张爱卿朕解忧啊!”
张柏低头谦虚道:“皇上谬赞,臣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方才那些不过是臣道听途说而来,事实如何还需查证。”
“那是自然。”皇帝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他看着这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心里涌上一阵感动。
张柏身上的这股子野心,与陆旻的完全不同,不会让人觉得厌恶,反而能感受到他的一片赤诚。
他看的出来,这个年轻人是真想为百姓做一些好事,他不会不明白,今日他说的这些事,会牵扯到多少人,这些人若是知道是他说漏了嘴,兴许会报复他也不一定。
可他还是说了。
大丈夫无愧于心,皇帝由衷敬佩张柏。
尽管他还有些稚嫩,不懂转圜,可若能保持这一片赤诚之心,假以时日,定会成为自己的一名得力大将。
皇帝十分期待这一天。
第68章 夜侍兰 这样多可惜,您说是不是?……
等张柏从宫中回来后, 翰林院众人都纷纷围上来,询问他感受如何,陆旻虽没有开口, 可眼神中也难掩好奇。
他方才就注意到了, 张柏看起来挺淡定,难道在皇上面前表现得很好?
那自己岂不是被他比下去了?
张柏从容一笑,“皇上只是让我去讲了两卷书, 没过问我什么。”
众人见套不出他的话, 失落地离开了,陆旻偷偷瞟他一眼, 心想这人指定是在皇上面前讨着好了, 不然怎么笑得出来?
也怪自己当时太激动了,不然哪里轮得到张柏出风头呢?
他不满地冷哼一声, 被张柏听到了,也不大在意,继续忙活起来。
如今陆旻和他们二人的关系很是微妙,沈清本就是个待人冷漠的, 陆旻又对他说了张柏的坏话,打那以后,除了必要的来往, 沈清不再与他多说一句话。而张柏的性子素来温和,不过也不是老好人, 陆旻既然看他不喜,他也不愿与他有过多的来往。
下了值,张柏和沈清道了别,交代了他许多面圣时注意的事情,低声道:“皇上不喜人糊弄他, 你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便是,只要不是什么胆大包天的话,皇上不会计较的。”
沈清淡淡点头,心里却想,他该在下回进宫前,去找祖父商讨一下对策。
陈国公本来进京述完了职便能回边关去,可他才认回了自己的亲外孙,知晓了女儿当年离世的真相,自然不肯离开,便上了折子,推说自己染了喘症,需得在京里多调养一段时间。
皇帝对这个岳父本就愧疚在心,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况且陈国公这次回京并没有把陈家军带回来,只领了一队亲兵,对他也没有威胁。
正好他想让陈国公帮忙,夺了苏烈的兵权。
于是皇帝下旨让陈国公好好修养,赐下了一堆名贵药材,苏贵妃在宫里气得头疼,苏烈又上了两道折子,奏请立后。
苏家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他们需得好好谋划,等他做完这件事,他便可以做一个真正自在的人了。
沈清知道自己是在苦中作乐,可还能怎样呢?他现在不仅是背负着母亲的期望,还有祖父祖母的期望,他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了,可只能背着沉重的大山,继续在黑暗里穿行。
好在他还有一束光呢。
尽管如今的他还不配站在她面前,他甚至连她的名姓都不知道,她就像是天上圣洁的明月,他觉得自己这样颓丧的人,她许是不愿再多看一眼了吧。
他的心思,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不敢让人去打探她的消息。
沈清也想过,若她嫁了人,自己便不再多想,若她没嫁人,那么他会不顾一切地娶她为妻。
威逼也好,强迫也好,他本就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他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他做不到像张柏这样光明磊落,他也不想做这样的人,他沈清的人生本来就是一片漆黑,行走于黑夜里,自身不必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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