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迟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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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智破成两半,一半关注着王崎那边岌岌可危的战局,另一半则强有力的驳斥梅歌牧——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感觉自己甚至都会崩溃。

但是她偏偏做不到。她不仅没办法介入那边的战斗,更想不出如何反驳梅歌牧——尽管她的情感一直在尖叫,说“这个人在说谎”。

哪怕这个家伙或许只有王崎十分之一的智力。

这一刹那,她真的感受到了那些“叛徒”曾经面对过的绝望——天赋的鸿沟。

“想象一下,你的人生——每个人都理应只有一次的、真实不虚的人生,被别人导演了,你活在别人为你创造的世界里,你的‘亲人’、‘友人’、‘爱人’都是真实或者不真实存在的,你最信任的那个人一直在为你隐瞒这个拟造的世界——想象一下!”梅歌牧语气激动,几乎落泪了:“而这就是那个名叫墨雪笙的少年身上,所发生的真实不虚的故事。”

“‘真我’与‘世界’啊,就是这样奇妙的关系。无论如何,每一个人的自我都无疑属于这个世界。但是,对于小小的自我来说,想要观察到这个世界,却必须依靠媒介。只需要抽换一个人身边所有所能接触到的东西,那就可以制造虚假的人生。”

他盯着众人,微笑道:“哪怕没有什么神瘟咒法,哪怕没有太高的修为,你们也可以做到啊——甚至你们也有可能生活在虚假之中啊?”

艾长元冷笑:“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

“真的吗?”梅歌牧微笑:“你们人族一向觉得,自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不属于人族文明的智慧,皆是蛮夷。但是——你们有没有人意识到,这方天地还生存着远比你们强的天眷遗族?难道你们之前生活的‘世界’,真的如你们所认为的那样吗?”

在场诸人当中,有一些脸色骤变。

在长久的时光里,人族一直觉得,游曳在大海与天空的龙,虽是祥瑞,但也只是具有某种伟力的巨大野兽,通灵性就是极限。可彼时的人族在彼时的龙族眼中,和猴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甚至直到千年之前,龙族看人族的眼神,大约还是很像看保护区的珍稀动物一样吧?

“你们看,正如之前跟你们的叛逆所说啊,仙盟,从来就不代表天然的‘正义’。”梅歌牧道:“你们同样催生了成功者与失败者,在内部孕育了对立的力量;你们同样会抛下弱者让强者存活。元力上人确实是一个即使走过诸多世界也罕见的天才人物,但他留下的‘那一种力量’却同样没办法包打一切。”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墙壁——准确的说,是沾染了死斗之人鲜血的那一块壁画:“就连你们一向津津乐道、为之自豪的‘与天地同生共长’……呵呵呵,在古法的时代,这并不是绝对致命的问题。但是对于你们呢?你们也应该能够意识到,今法修的数目太多,一样会引发高灵大灭绝。”

项琪一脸厌恶:“至少……我们绝对不会去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残忍?”梅歌牧按住胸口,十分受伤的样子:“难道你们就没有在做……哦,对不住,你们其实一直在做啊,但是,你们却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名为‘伦理’的遮羞布。伦理之外,百无禁忌,只要不越过雷池一步就好。”

“你们为了探索生灵的奥秘,就不停的杀戮——你们认为,这样是为了让你们更加靠近自己的‘道’。你们处死的每一只生灵,对于你们而言都有意义。所以你们从不‘滥杀’。可换个角度啊——我,我的前身,并不是这方天地的生灵。在他眼中,人与你们最常用的小白鼠,可有什么区别?”少年质问:“而王崎也就是按照这个逻辑行动。但是死在他手上的人,又何尝愿意用自己的大好性命推动他还有整个人族进步呢?若是这世界论迹不论心,那心怀崇高的处死和无意义的滥杀,对于被杀者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艾轻兰终于斜过眼瞟了她一下:“就这么?你以为这种话我们没听过?骗骗外行人罢了。”

吃饱了没事干而乱发圣母心的家伙,到处都存在。神州人族内部也并非没有孕育出这样的声音。对于天灵岭的弟子来说,他们自有一套逻辑,专门驳斥梅歌牧的这种论调。

梅歌牧也清楚,仙盟的思想既然不是唯一,那么就必定存在“反对”的声音。而主流之所以能够成为“主流”,便是因为它在道理和逻辑上就能够压倒一切“反对”,并具有强大的实用价值。面对这种不知相互之间驳斥了多少次的论调,梅歌牧深知自己无法轻易驳倒。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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