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那样 第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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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果然又是梦……

他在心里叹气,并不适应此时的强光,又闭上了眼,觉得身体比初来之时要轻松了那么些,是错觉吗?

看到裴远时又疲惫地合上了眼,清清凑了上去,有些担心地说:“师弟,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裴远时闭着眼摇头,轻声问:“师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依然担忧:“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你已睡了两日多。”

竟然比他预想的要短一点,当时的情况实在凶险,本以为这次在劫难逃了,看来幸好她来得及时……想到昏暗月光下威风凛凛的少女,他心中猛地一跳,想问询当时情况。

未曾想,一睁眼,少女的脸近在咫尺。

太、太近了,他愣愣地看着她波光粼粼的双眼,浓密纤长的眼睫忽闪,如同扇动翅膀的蝴蝶,脸上的绒毛因逆着光都清晰可见,饱满的嘴唇轻启,吐出疑惑的字句:“师弟?你的脸怎么红了?”

他张口结舌,或许是久睡初醒,脑子远不如平日灵活,竟没有作出答复,仍在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还未等他回过神,一双手先覆在了他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颤。少女疑惑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是有一些烫,师弟身体也太弱了,在这般炎夏也能受凉么?”

才不是因为这个!他身体从前可是很好的。他想为自己辩解,屡次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难道要他直说,因为师姐你靠太近了,我心里实在发慌么。

那样她更会把自己当小孩子了!

他再次转移话题:“师姐,那晚究竟是什么情形,那怪物是什么?”

清清长叹一口气,转身去寻椅子坐下,将田朗事件始末原原本本告知了他。

裴远时安静听完,忍不住发问:“你们所遇,向来如此凶险吗?”

清清挠挠头:“不算凶险吧……此前从未出过如此纰漏,师父也很纳闷呢。以师父的本事,收拾这种普通人所化的厉鬼绰绰有余,即使它逃脱了,我们也能捉回来。只是……”

她吞吞吐吐,裴远时却懂她的意思。只是谁让他肩不能挑,手不能动,那厉鬼直直闯进来吸食他的精气,他也无可奈何。

清清自责道:“无论如何,让它逃出来闹了一顿,是我们的疏忽。”她怯怯地看着他“师弟,你不会怪我们吧?”

“怎么会,师姐莫要多想。”

清清说还想说点什么,玄虚子走了进来,看到裴远时已经醒了,也十分诧异:“这么快便醒了?身体感觉如何。”

裴远时道:“尚好,甚至比之前还松快了许多。”

玄虚子捻须叹道:“你身体本来就带了沉疴旧疾,之前又连日奔波,在溶洞里受了寒气,虽然硬生生挺了过来,但要把病气拔除也需要相当的时日,为师本想让你慢慢调养,谁曾想那女鬼竟找上了你,把沉郁带病的精气吸了不少去。”

“如今你体内虽空虚,但那些寒气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现在试试下床行走,可还需要拐杖?”

裴远时惊愕,随即翻身坐起,用手撑床沿站起,竟然丝毫没有原先费力难行的状态。他所幸站直身体,试着往前慢慢迈步,也走得稳稳当当,一时间惊喜交加,望着微笑的玄虚子,竟是说不出话来

玄虚子满意地说:“当晚将那女鬼送走后,为师为你把脉,就已察觉到了你体内的异变,正所谓不破不立,此番际遇实在是上天在助你。”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裴远时一眼“这条命如此来之不易,你当珍惜,别的念头暂时不要想了。”

裴远时心中一动,低头掩住眼中深思,抱拳道:“谢师父相助,徒儿谨遵教诲。”说完,他一撩衣摆,直直跪下,行了三个叩首。

三叩首正是拜师礼中的一环,玄虚子欣慰道:“好了,你这才刚有所好转,别急着舒筋动骨,得循序渐进才为好。”

说着,他让裴远时坐下,又诊了一番脉,彻底放下心来:“如今你四肢乏力,体内空空,若是不增强精气,日后会易招邪秽,修行道术更对你重塑灵体有帮助。今后,你便同你师姐一起修习罢。”

裴远时自是应了下来,他突然注意到玄虚子所着是崭新的道袍,清清亦穿着新浆洗过的大褂,皆拾掇的整整齐齐,一改日前的随意,不禁问道:“师父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裴远时道:“田朗的事,你师姐都说与你了吧,他与其妻子柳氏今日下葬,为师午后要同你师姐下山去主持法事,明日才回来,你且安心在观内休息。”

裴远时正要答应,清清却提出了质疑:“师父,师弟他连灶都点不着,我们一去一天,他会不会把自己饿晕啊?”

玄虚子闻言,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清清说:“我曾听闻一个故事,讲的是有一男子不会做饭,且十分懒惰。一日,他妻子要回娘家,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中受饿,就烙了一块大饼,把饼中间破个洞挂在男子脖子上,这样男子只需低头,便能随时随地有吃食了。”

说完,她自觉幽默,先行捧腹大笑起来。

玄虚子也跟着笑了几声,又觉不妥,斥道:“胡说些什么!乡野笑话你还当真了,你师弟难道是那般懒惰无用之人,快向他道歉。”

裴远时无奈地说:“谢谢师父师姐的好意,我已经能正常走动了,为什么不同你们一道下山呢?”

师徒俩面面相觑,方才他们谁也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清清马上反应了过来:“就这样办!你是正式入观的新弟子,随师父下山天经地义。咱们身量差不多,师姐去给你找身袍子来!”说罢,她便小跑了出去。

玄虚子狐疑地打量他:“真能走了?万不可逞强。”

裴远时索性起身走到院子,慢走小跑了好几圈来展示,才让玄虚子微微放心。即便这样,玄虚子仍殷殷叮嘱:“若有不适,定要告知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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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死之人的丧礼需在晚上进行,凌晨入土,田朗二人也是一样。是以玄虚子师徒三人在傍晚时分才赶到田家村,时间也绰绰有余。

阿春的婶母张氏站在院门口,远远地看到玄虚子一行人来了,急忙迎了上来,走近了,才发现除了昨天见过面的清清,队伍里还多了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啧啧,生得真是不错,就是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还是自家儿子桐生和善。

双方寒暄完毕,玄虚子领着两徒弟进了院落,开始摆设香案纸钱等物,裴远时从未接触过这些,一时间帮不上忙,只有四处转转。

张氏是阿春生母的表亲,因此阿春生母去世后,他们与田朗一家走得并不十分近,尤其柳氏来了之后,两家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田朗是独子,生前人缘不好,因此今晚来的前来吊唁宾客寥寥,阿春作为孝女并没有忙着四处寒暄招呼,而是跪在堂屋的灵柩前守灵。

裴远时看到了和她一起跪着的青年,他同样的披麻戴孝,想必就是杜桐生了。田家无男丁,找个子侄辈的表亲来端牌位,也算合情合理。

杜桐生时不时侧过头,低声和阿春说话,阿春神情低迷,但并不算十分哀痛,俩人虽跪在灵前,但时不时凑近的喁喁细语,使得他们不像在守灵的晚辈,更像一对正幽会的有情人。

杜桐生也看到了裴远时,他微笑着开口:“小道友是随林道长来的吗?从前竟未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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