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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止川觉得还是让楚渊以为这个参破星辰的人是自己比较好。

不然哪一日他们观星阁缺人了,把主意打到西淮身上岂不是大大的不好?

思及此,银止川简直恨不得赶紧再在楚渊面前亲西淮一口,或者再拖回去睡一回,玷污玷污他,让楚渊永远也打消让西淮成为观星术士的想法。

我对贵阁的星辰宿命不太感兴趣。

银止川彬彬有礼道:我已经十分污秽了,不配侍奉星辰的神明们。

楚渊微微低笑起来:哦,这样啊。

他扭头朝卧房外的庭院看去,也浑不在意的样子。

庭院里有一颗高大参天的古树,伞状的枝丫挡住了阳光,将阴影洒落在地上。

那里有一个带着银面具的少年,抱着只火红活跃的小狐狸。

小狐狸一直在很顽皮地想同他玩,咬少年的面具与衣领。但是少年十分耐心,只搂着小狐狸脖颈,一下下梳着那厚实的皮毛。

我也曾听人说起过类似的想法。

楚渊无声地望了会儿,低声说:但是他说,战场的源动力是人心的欲望,所以人心不灭,战争永不止歇。神创造出这个世界就是要将它当做一个斗罗场,押着每一个人上去受刑。

作者有话要说:

银止川:我那时候是个农夫,皮肤也黑,穿着很破的衣服。手指上都是茧子,摸你得糙得你皮肤疼。你不肯同我困觉,说不定还嫌弃我我种四十年桑麻才能存够钱来找你,你就让我趴在床边的地上睡觉(被自己辛酸到,说不下去了。

西淮心想:你戏害挺多的。

第90章 客青衫 39

你平日里怎么总是很少说话?

回去的路上,银止川问西淮:明明你有许多想法,说出来可以叫朝堂上那些老头子惊掉大牙,但是从来不显露分毫。

就好像你看着一个人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以为他平平无奇,除了一张脸让人在经过的时候想多看两眼,其余的也没什么过人的地方。

但没想到他其实心中有一方别样的天地:世间万物、星辰轨迹、时光洪流,万千经纶都收于一心。

看似的风平浪静下,实则是风起浪涌,惊涛拍岸。

没什么好说的。

西淮淡淡瞥了他一眼,问:说出来做什么?卖弄所学,享受旁人惊羡的目光吗?

银止川一顿,认真想了想,然后失笑道:这也有道理。

不过我见朝堂上那些酸不溜秋的文臣,总是时常要掉一掉书袋,说一两句别人听不懂的晦涩之语,然后再摇头叹气一番,感叹旁人粗鲁无礼,世风日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自己的才华出众。

要靠列举自己看过的典籍书本来证明学识,本就是读书人的悲哀。

西淮淡声道:你瞧过的每一本书,记过的每一句字句,都早已融入了你的言行中,与你这个人合为一体。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中都有你读过的书本的影子。若还需要让别人从列举的书单中明白你是看过这些书的,不是很可笑吗?

银止川一怔。

西淮

他失笑道: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我越来越觉得你有趣了如果把你带到朝堂上,和那些老古板说话,指不定要把他们当场气昏过去。

我不喜欢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

西淮却略微蹙眉,轻声道:以前我父亲想过当一名教书先生,在小镇上开一家书馆。但是那个镇上有另一个老先生也做教书先生,满口的之乎者也。

那名老先生记过许多古文,张口即是生僻的词句。

这些句子原本也没有那么生僻,叫人大概理解理解意思还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却是那位老先生时常喜欢乱用典故和诗词,故意将很简单的句子写得佶屈聱口,晦涩难懂。借此来卖弄自己的渊源学识。

西淮父亲认为,最好的文章就是将最深奥的道理讲得垂髻小儿也看得懂,用最少的字数讲最多的含义。

大道是化至繁为至简,在一粒尘埃里,描绘出三千世界。

可是他这么想,就总也没有那位老先生在沧澜镇上的名气响亮。

西淮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很讨厌故弄玄虚江讲话的人。分明是自己讲不清语义,用错了典故,偏偏埋怨别人理解不了他深邃的思想。

这是西淮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正派道义生出反叛心。

接下来你是同我一起,还是先回府?

出了惊华宫,银止川问西淮。

西淮一顿,问:你要去哪儿?

银止川皱了皱眉头,答:去御史台。

说出这三个字对银止川来讲着实有压力,因为他与林昆相当不对付。

一个是文官之极,一个是武将之峰,一个最看不惯世家子放浪形骸,一个浪遍星野之都无拘无束。

怎么看也不是能处到一道儿去的人。

但是现在银止川没办法了,他只能去找林昆

莫必欢手上有礼部,钦天监,以及朝堂上无数想要巴结的文臣,但是银止川这边只有楚渊,沉宴,和左支右绌的观星阁。

他必须拉拢林昆,让他稳住御史台那边的势力,甚至争取到部分底层、不得志的文官的支持。

因为生性孤傲,林昆同这类位卑言轻,但内心热忱的谏臣关系极好。请他们加入,来为君王做些事,他们因当不会拒绝。

西淮想到那天在秋水阁见到的那人,深青官袍,人如温玉,清俊雅致到了极点。

他点点头,同银止川道:

我与你同去。

此时还未到酉时,林昆自然还在御史台处理公事。

其实到了酉时,林大人也很少有正常散值的时候。他在御史台几乎干着所有人的活儿,莫必欢一党为了将林昆撵出御史台,不仅不帮忙做事,暗中不给林大人使绊子就谢天谢地了。

但是今天银止川等人去的时候,御史台正遇到一场小小的纷争。

是谁做的!

一名小仆站在厅堂外的小别院中央,怒极喊道:你你们大胆!

厅堂中央躺着一只脏兮兮的狗,毛发凌乱,满身污迹,可怜巴巴地蜷缩在众人的目光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惊惧。

狗的身体和四爪下压着几块油纸,上面还写着:八斋坊的字样。

你们竟敢

小仆指指狗,又指指油纸,手指发颤,显然已经气到了极致:太欺负人了!你们我要禀告圣上,将此事查个清楚!

御史台的其余官员也站在院中,但是都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好像此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但是他们心里又都知道,这事谁都参和过了,分明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排挤。

算了。

对峙半晌,一个声音低低的轻声说:不过一包玫瑰酿笋。

小仆猛然回头:公子!

被唤作公子的那人,正站在人群的对立面。

他只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好似与周遭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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