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副官丧妻(2 / 2)
刘虎把自己关在房中一个星期,谁也不见,连亲近女儿的兴趣都没有,乃至于孩子出世这么久,连个名字也没有。
一星期之后他开门出来,到邵家告别,宣布说他要去找秋白,继续打日本人。收拾行装时,他把二姑娘贴身的衣服拣了几件打进包袱里。
他又找一根竹竿,一头弄通,把二姑娘留下来的首饰灌进去,拿蜡封死,就用这根竹子当扁担挑行李,先去上海,坐船到香港,再到越南河内,辗转到了云贵地区。没有人知道刘虎究竟是走到了哪里,大家只是在说,他因为死了妻子,整个人神智都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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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云站在大门口,右手在额上打一个眼罩,遥遥地往巷口张望。春阳已经有几分骄人,茹云穿一件深蓝色葛丝缎的夹绒旗袍,脖子上是一条短短的雪白丝巾,一头搭在肩头,一头掖进了旗袍的斜襟中。
她的满头青丝依旧光润乌黑,沾了刨花水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盘出一个肥满硕大的圆髻,外罩勾出花卉图案的纤巧精致的黑丝网罩。
脑侧近耳根处,按当地妇女的习俗,斜插一对清早才刚摘下来的含苞欲放的白兰花,阵阵暗香从花蕊中沁透出来,闻着令人目爽神恰。
随着说话走路的节律,头部微微摆动,花香时浓时淡,像是故意挑逗着你捉迷藏似的,总让你在忘却它片刻之后又深深为它的香气陶醉。
外人猜测茹云的年龄,起码要把她看小十岁。身材的娇小苗条是一个原因,脸上皮肤的光洁细嫩又是一个原因。自从几年前离开上海以后,她几乎杜绝了脂粉胭红一类的东西,皮肤却无意中因此得利,白皙得越发细腻自然。
只是这逃难的日子不好过,眼角四周少不得略添些浅浅的鱼尾纹,整张面孔却从此有一种苍凉和委婉的韵味,能让人从中读出许多非同寻常的内容,像嚼过橄榄的口舌,余香悠长,久驻不散。
她每隔一段日子要让奶妈替她绞脸,这在本地是极为流行的一种美容手段。用棉线绞过的面孔光洁异常,鬓角、额头、眉眼及口唇处清清爽爽无一根杂毛,更显出一个人风清月白的鲜亮。
在暮春上午的阳光下,茹云站在门口,扬起的就是这张刚刚绞过的洁净的脸。她站在这里其实并无具体的等待对象,起因仅仅是清早洗漱时有喜鹊绕着她的头顶喳喳叫唤,而后一家人坐下来吃粥,她鬼使神差地多拿了两双筷子。
她笑着对奶妈说:“莫非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
从说过那句话,她开始心神不安,坐在房间里替清如、缘君铰鞋样,铰出来的两只竟是一顺往左的,气得她把鞋样扔了,干脆跑到门口看看动静。
赵老爹提了一桶水从天井穿过,见她打了眼罩痴痴张望的样子,说:“小姐,你还真信那些兆头?”又自言自语,“有谁会来?世道不太平,人也难得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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