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秋风悲画扇(1 / 2)
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黄,入眼的是刺眼的绫罗纱幔,莫熙儿晃了好一会子神,才想起这已经不再是夜府,而是皇宫。
想到这里,她猛地起身,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痛的整个人蜷缩起来。
“莫姑娘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纤细却有力的双手撑住了自己,莫熙儿回头,有些惊讶:“你是……绿芜姑娘?”
绿芜依旧是青色衣衫,只是换了身薄款,整个人看起来相较之前的云淡风轻,多了几分爽利,笑的温柔:“莫姑娘好眼力,方才那般景象,竟也记得我的名字。”
莫熙儿有些郝然,“叫姑娘见笑了。”
“哪里的话。”绿芜帮她竖起枕头,使她坐得舒服了些,这才说道,“方才姑娘昏倒,太后娘娘已经命人为你检查过身体了,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倒是姑娘发过高热,又因为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有些虚弱,这才会昏厥。”
莫熙儿点点头,自己的身子她还是知道的,只是看着绿芜这般,心下不免感激,换了旁人,见到自己一身伤痕,早已不知如何揣测。
她却仿佛只是些寻常之事,为自己全了面子,莫熙儿的性格向来如此,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因此真诚道谢:“有劳姑娘了。”
“莫姑娘不必这般客气,我如今暂居慈宁宫,和姑娘一样,都是身不由己,这里是太后娘娘拨给我暂住的舒雅小筑,还算清静,方才姑娘昏倒,事急从权,便将姑娘迁了过来。”
绿芜的声音不是寻常女子的清脆,不知是否身带檀香的缘故,总有种让人不由自主便信服的感觉。
“我现已醒了,还是尽快去向太后娘娘请安吧。”莫熙儿眼见对方并非势利小人,也不那么防备,“方才昏倒,太后娘娘一定凤颜大怒。”
绿芜笑着摆摆手,“太后娘娘吃斋念佛,心存佛意,不会在意这些,不过你已经醒了,的确是该去请个安的,我还需替太后娘娘准备明日上宝华殿祈福的经书,就不陪你同去了,灵书是舒雅小筑的管事宫女,她会帮你带路的。”
莫熙儿这才看见,绿芜身侧还站着一个粉色宫装的宫女,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模样清秀,看着老成,一双眼睛倒像是太后宫里的人,神色镇定,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子:“奴婢灵书,莫姑娘有礼。”
莫熙儿见她行的不是寻常的宫礼,想来是被特意嘱咐过的,心里也不敢怠慢,微微欠身:“有劳了。”
绿芜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缓步离去。
莫熙儿见她身无长物,只手腕上环着一圈发光的檀木香珠,心中对她不免多了几分敬意,在这宫中能有这样清雅俊逸的女子,实属难得。
灵书手脚很利索,帮着莫熙儿略作收拾,便带着她前去太后寝宫请安,一路上话也不多,只是叮嘱了些太后娘娘的忌讳,饶是如此,莫熙儿也很是感激了。
如今已过了晚膳时间,太后娘娘服过药,并没有太早休息,慈宁宫灯火通明,夹杂着浓郁的沉香,在红色宫灯的映衬下,更显的威严耸立。
通传过后,莫熙儿被专人带入太后寝宫,一进门,她便立刻端跪正堂:“民女莫熙儿,向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太后出乎意料的没有为难她,而是坐在小几旁边,翻看着桌上的佛经,摆摆手,便让她过来。
莫熙儿放下心里的疑惑,埋首走近。
“莫姑娘初进宫便昏倒了,身子可还好?”太后娘娘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的翻看书页,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
莫熙儿连忙行礼:“是民女福薄,见到天家威严,难免自轻,在太后面前失仪,还请太后娘娘降罪。”
“罢了罢了。”太后娘娘仿佛很满意她的说辞,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你是哀家请来的贵客,哀家怎会因为这点小事便降罪于你,不过太医说你后背一身伤口,究竟所为何事,难道还有人能越过夜府铜墙铁壁行刺不成?”
终于问道这里了,莫熙儿早在醒来之时便知道,这伤痕累累,一定会被太后知道,到时候要如何解释便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倘若据实相告,只怕太后不一定信任自己,还会落人口实,但倘若不能全然相告,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好在一路走来的时候,她便已打好腹稿,当下便跪倒在地:“绝非行刺,这都是熙儿不懂规矩,惹怒了老夫人,才会被老夫人责罚。熙儿自知身份低贱,不能与明月争辉,也不敢心存妄念,多谢太后娘娘垂爱。”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己,寂灭为乐。”太后娘娘说了两句佛偈,脸上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柔和,莫熙儿这一身伤口如何而来,她的人早已调查的一清二楚。
只等着看她如何解释,倘若她心有怨怼,将所有责任推给夜府老夫人,那自己定不能让这女子亲近皇帝,成为宫中祸害。
但她口口声声都不曾为自己辩驳,反而对江玉礼敬有加,倒叫自己惊讶了些。
莫熙儿不懂佛语,但她感觉得到,太后娘娘这番话并无恶意,至少在此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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