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囝囝的小姑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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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君烈疲惫地走上楼,白氏尖厉的声音还在耳畔“嗡嗡”回响,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不急着进房,反而笔直地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站定。

夜风徐徐,拍打着窗帘,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点燃了烟,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情多了抹悲悯与凄迷。恍惚回到20年前那个深夜,10岁的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将那个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小女孩送走,任他怎么哀求,母亲都没有心软过。

他追着那辆车一直跑了几公里,直到脚软的再也跑不动,直到心碎裂成渣,直到眼泪流尽……

那个无助的小男孩绝望地捶着粗砺的地面,在暗夜里嚎啕大哭,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哭。从那一刻起,他知道,若想保护好身边的人,自己只能变得强大。

那年深山中,他参与了叶琳学校组织的郊游,心底迷茫时,不知不觉走偏了方向,然后遇到同样迷路的叶琳,那时年方23岁的叶琳清纯天真,笑起来眼睛弯弯,颊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对他说:他们不爱你,就让我来爱你,好吗?

她的侧脸柔美,渐渐与记忆里那个小女孩重叠,他欣喜若狂,他终于找到她了。那时是怎样的心情?容君烈已经不记得,只知道他的世界因为有了她,而再度有了光明。

叶琳走后,他的世界曾灰暗了许久,他恨自己总是无法留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直到有一天,在警局的投影机上,他看到那个女孩总是在他关上门后打开门,不管夜有多深,她都日复一日的重复做这件事。

这样倔强而执着的重复做一件事的劲头,真的跟那个叫“囝囝”的小姑娘很像。

后来有一天,他不忍她再深更半夜起来只为看一眼他已经关上的房门,便提早回来。他进门时,客厅里灯火通明,那个总是躲着他的小女人正坐在客厅里等他。他有些讶异,无声走近她。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他,脸上掠过一抹慌乱,然后渐渐镇静下来。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她才默默将手上的录取通知书递给他,忐忑的说:“君…君烈,明天我就要去美国了,以后你再也不用看到我心烦,我会离你远远的。”

他等了那么久,等着她靠近他,结果她真的靠近他了,说的话却是“我会离你远远的”,当时他是愕然的吧,以至于她说完这句话后,他冷冷的回:“你去哪不用告诉我,我不需要知道。”

重重的吸了口烟,他摁灭烟头,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回到这里,总能勾起他许多甜蜜辛酸的回忆,而他也总在这些回忆里迷失自己。可是他是谁,他是容君烈。短暂的软弱之后,他会变得更强。

容君烈走进房里,壁灯昏黄的光线下,被子隆起一条流畅的曲线,均匀清浅的呼吸声从床头传来,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再度前行。

走到床边,他看到了在灯光下那张莹白的面孔,她眉心轻轻皱起,似有很多烦恼。他忍不住伸手替她抚平,她的小手却顺势抓住他的大手,低低呓语。

容君烈听不清,弯下腰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她呼出的热热气体就喷在他耳廓里,耳朵一阵麻痒,那股麻痒一直缠绕进心里,然后他听到她痛苦的低语:“君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轻轻推开她……”

容君烈冷硬的脸部线条忽而变得又柔又软,他抚了抚她遮住额头的刘海,轻轻叹息:小傻子。

清晨,第一声狗的嚎叫响起时,叶初夏眨了眨眼睛,慢慢清醒过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她卷而翘的睫毛投下淡淡的蝶翅阴影。她动了动,敏锐地感觉到身旁躺着一个人,她反射性转头去看,容君烈躺在她身侧,睡得正熟。

她愣愣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忍不住细细打量起他来,他的皮肤不细腻,但是很干净,浓眉斜飞入鬓,给人一种不可亲近的姿态。眼窝深邃,鼻梁高而秀挺,很像混血儿。此刻他睡着了,脸上那股冷然的气势锐减,再加上他的唇微嘟着,睡颜纯净的就像一个孩子。

叶初夏的心刹那柔软得一塌糊涂,伸了伸手想要去描绘他的五官,又怕惊醒了他。她轻轻叹了一声,拿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起身下床。

她说过不会再纵容自己留恋他,所以她要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远到自己的心不会再因他而疼痛……

直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容君烈才睁开双眼,鹰一样锐利的眼眸里精光湛湛。不久,他就听到楼下传来人狗闹成一团的声音,他再也睡不着,起身下楼。

“萌萌,姐姐想死你了,你想不想姐姐?来,让姐姐看看,哎哟,又帅了呀。”哈士奇萌萌原名并不叫萌萌,叫andre。叶初夏第一次来容宅看望容老爷子与白氏时,就格外喜欢这只狗,央着容老爷子给它改名。

叶初夏揉着它的耳朵边柔软的毛发,它一声声吠叫着,一个劲往她身上扑,硬生生将她扑倒在客厅里,形成狗上人下的暧昧姿态。

容君烈走下楼,刚好就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小腹一股热气涌上来,像有百爪在挠着他的心,他忍不住沉声喝道:“andre,起来。”

萌萌似乎没反应过来,仍旧与叶初夏嬉闹,毛茸茸的两前爪踩到叶初夏胸口,似乎在下一瞬间就会将她撕裂。容君烈心惊胆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么怪异荒唐的念头,他几步冲过去,将叶初夏从狗爪下救出来,劈头盖脸的喝斥她:“你不要命了,能跟畜生这么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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