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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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娇儿的母亲便带着她逃回了娘家,可娘家不养闲人,便琢磨着将她娘再嫁出去。对方嫌弃她娘带个拖油瓶,还是个女娃儿,支支吾吾不愿意娶。娘家便想了个主意,将年仅十一岁、生得娇俏的原娇儿卖给了当地一家大户冲喜,彩礼丰厚。

娘家扣下了一半的彩礼,另一半当做她娘的嫁妆。她娘看了眼原娇儿,又想到了自己的后半生,狠了心,同意了。

可原娇儿还没嫁进大户家,病秧子便没了。大户人家发了怒,直接将她撵出了城,原娇儿就成了乞丐。

没人知道那些年漂亮的原娇儿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她就是活下来了。二十岁那年,辗转流浪到了容城。

容城有个和尚,他穷得叮当响,却有间祖传的破庙,破庙里收留了几十个乞丐。白天带着他从小养大的徒儿去化缘,晚上回来就喝酒。

原娇儿来到庙里的时候,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个标志的美人。只是那双眼戾气太盛,别人都不喜欢她。

庙里的老人看她的第一眼,便说她命硬,会害死人。和尚摸着肚皮,笑了半天,在她耳边念了半个时辰的往生咒,说是已将她的命化解了,便将她留下来了。

可没想到三天后的晚上,老和尚喝了假酒,死了。到底是没硬过她的命。

庙里人又将她赶走了,她像是早已习惯了,说走就走。

庙里剩下的几十口人,将眼睛全放在了老和尚的小徒儿身上。小徒儿已经二十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担下了这几十口人的生计,也继承了师父的破庙。担下这“巨额遗产”后,他第一件事,便是追回了原娇儿。

原娇儿狠着一张脸,问他:“我命硬,你不怕我?”

小徒儿笑了笑,清秀的脸,煞是好看:“我这人从来不信命。我叫宋恒林,你叫什么?”

宋恒林长着一张俊俏的脸,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周旋于城中形形色色人之间,养活了整个庙。

他再没让原娇儿吃过一点苦。

后来,原娇儿时常在想,但凡她有一点点良心,在那个时候,都会爱上宋恒林的。可那时,她确实一点良心都没有。

“那冬天出奇的冷,好几个老人都没捱过去。好不容易到了开春,有人说,缺场喜事,我便和他成了亲。他对我很好,不管多难都没丢下我,可我是个没有良心的人,那颗心早在被我娘卖了的时候就没了。”

原娇儿说着,眼角有眼泪滑落,宋似卿紧紧抱着她,替她擦去泪痕。

“后来呢?”

“后来,我遇见了你阿爹,就在这天刀山。”

宋似卿满月的时候,宋恒林决定带着她们母子去九华山拜菩萨,那是他师父出家的地方,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

途经天刀山时,却遇见了雷天刀。雷天刀一眼便瞧上了原娇儿,他是天刀山的土匪头子,强抢民女这种事,似乎每个土匪都干过。

说实话,那时候的原娇儿丝毫没有反抗。她只是抬头看了眼雷天刀,淡淡道:“我命硬,你怕吗?”

雷天刀仰天大笑,锻刀刺目而挥,一棵大腿般粗壮的树,应声而断:“小娘子,看见我这把刀没有?你那命若是敢来,老子一刀劈了他!我倒要看看是他硬,还是老子的刀硬!”

原娇儿的头皮瞬间麻了。那颗被宋恒林暖了多年依旧冰冷的心,忽然被雷天刀一句话震醒了。只是彼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已动了情,只是想着,不过是依附于另一个强壮的男人。

雷天刀将宋恒林赶出了容城,原娇儿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可谁也没有想到,在宋恒林离开容城的那九年里,去边塞参了军。他本就是极为优秀的男子,那里是他大展宏图的地方。

后来宋恒林回到容城,将雷天刀流放塞外,再次见到了她们母女。而此时,他已迎娶公主,成了驸马爷。宋恒林有原配一事传回了京城,朝中言官口诛笔伐,听说当时皇帝已经下旨重处于他,却被安平公主拦下了。

原娇儿随着宋恒林一起去京城,当着皇帝的面,与宋恒林和离,免去了安平公主的尴尬。

言官却没有放过他,这些年“抛妻弃子”的传闻,一直跟随着宋恒林。幸而宋恒林是武将,屡建奇功,这些传闻才随着岁月渐渐沉寂。

“似玉,我只在京城待了三天,便知道我必须离开了。”

“似玉,安平对他极好,白日为他缝衣,夜间为他暖茶,那是真的将他放在心上、事事为他考量的贤妻。宋恒林一辈子都在照顾别人,哪里遇到过真正关心他的人。”

“似玉,人人都说宋恒林攀上了高枝,可我知道他是一身硬骨头,如果不是真爱安平,怎么可能忍得下那样的侮辱。”

“似玉,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和你提及他吗?因为我没有脸提他,当初雷天刀将他赶出容城的时候,若我有一声的阻拦,如今我也可以腆下脸求他养活,可我没有。”

非但没有,那个因她差点被雷天刀活活打死的男人,她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原娇儿已完全醉了,说话也不清楚了:“似玉,你若想恨,便恨我吧。”

“不……”宋似卿已泣不成声。

第8章

母亲慢慢入睡,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宋似卿靠在墓碑旁,轻轻搂着她。身旁一壶酒已经过半,她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烈日升入当空,阳光刺眼:“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原氏没有回应,她已经醉了。

宋似卿慢慢爬起来,酒劲上头,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却落入一个硬朗的怀抱之中。

她抬头,那人脸色冰寒,眼中却带着关怀。

“宋钰君?不,孟平熠,你是孟平熠。”她口中喃喃。

宋钰君看她红扑扑地小脸,又听见她唤起这个名字,心中揪在一起。他深叹了一声,轻柔地擦掉她脸上残留的泪痕:“醉了?”

“没有,我千杯不醉。”她说着胡话。

宋钰君将她拦腰抱起,转身跟宋飞羽说了句话,宋飞羽将原氏背下了山。

宋似卿浑身没有力气,窝在他的怀里,脸上烧得火红:“其实我挺能喝的,就是这身体还没适应。”她傻傻笑着,怕宋钰君小瞧了她。

宋钰君低头看着她,眼中愠怒。她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深窝在他的怀里,不再说话。

宋钰君脚步稳健,未曾停歇。行至半山腰,胸前单薄的衣衫渐渐湿透,他停下脚步,发现怀中的人已满是泪痕。

“怎么了?”他沉声道,又怕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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