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1 / 2)

加入书签

君兰说:不能吃的话,扔在桌上就可以,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的。

秦方飞摇头:没关系,很好吃。

于是太太笑了,眼眶里却有盈盈的水光在闪烁。

她说:你们喜欢吃就好。

楼家子孙还有个优良传统,那就是对内记吃不记打,所以不过一会儿,楼家男儿又开始叽里咕噜起来,餐桌氛围非常好。

其中多是楼连在逼逼,把跟秦先生一起拍戏时发生的趣事添油加醋地讲,楼远山听得津津有味,是个互动性极强的观众,秦方飞偶尔也插几句,有问必答。

太太倒是说的少,不过听得很认真,非常认真。

一顿饭吃完,都快九点了。

楼连还依依不舍地想继续说,搜刮尽脑子里最后的一点素材,没有素材也拼尽全力地想续一秒,但这顿饭也吃到头了。

太太率先起身:连连跟我来洗碗,你们两个擦完桌就看会儿电视吧。

秦方飞默然半晌,道:好。

楼连垂下眸子,像条小尾巴一样跟进了厨房。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水流声,瓷盘相撞声,和艰难抑制的呼吸声。

帮我拿个盘子。君兰道。

哦好。

楼连打开陈旧的木柜子,熟稔地抽出隔间里的小盘子。

又是一阵安静。

一年前左右,你外公没打声招呼就扶回来一个烂醉的人,吓了我一大跳。

两相寂静中,君兰忽然开口,我刚想进屋装不在,那个青年人就看到了我,震在那里,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你外公问他是不是认识我,他摇头,又哭又笑。那时候我就知道了,逃不开的是命,避不开的就是缘。当时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有一天,他会带着我最牵挂的东西回来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直到那天,你回来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一直在等的,我还留在这个世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一面盆的碗洗好了,她麻利地将它们卡进架子里,沾了油滑的手指抓着钢球,快速刷起锅子,是重复过千百万次的熟练。

牵挂,愿望,执念,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仙人鬼怪,谁都别想逃,谁也逃不过。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所以才会有感情,有牵绊。

我跟你是亲情,你跟小秦你们以后是要一起走的,遇到事情,要互相坦诚。他好像不是很会沟通,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你要主动一点,别怕。

你们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别管别人怎么想,觉得对的去做就是了,别怕。

随着一字一言说出,一声脆响,不锈钢的锅子穿过洗它的苍的手,垂直落在水槽里。

太太先是一愣,又摇头,甩了甩手,转过身,笑了,连连,外婆会一直看着你,保佑你。

楼连抱着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哭声。

他想冲上去,再抱一次这个至亲之人,但他不敢,他连人都不是,大妖的妖气会对魂魄造成致命的伤害。

他也不敢叫一声外婆,他怕把眼前这个脆弱的人叫散了,就像那时在剧组里,被爷爷一摸就满足成佛的三花猫阿咪。

楼连想起来了,把一切都串起来了。自重新见到外婆起,无数次的串门,他只能在家里看到外婆,数次在楼下偶遇的都只有外公;就连前天外公被绑架,外婆都没有出现过,见都没有见过一次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君兰不是复活了,她只是一道因执念而弥留人间的魂魄,就像阿咪,就像白乎乎,只是她的魂魄更强,强到能在这个房间、这个家里显形,接触到这个家的一切,并恰巧在大家的记忆都被篡改的情况下,相当顺利地融入了。

太太勉强在笑,哭着笑,她往外走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连连,外婆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可以了。

外面,秦方飞与楼远山并没有在看电视。

楼远山的眼睛也是红的,他怔怔然看着逐渐透明的伴,浑浊的眼里再次溢出清泪。

秦方飞走到楼连身边,楼连攥紧了男人的手,你

我都说了。秦方飞肯定了楼连的猜测,楼叔才是最该知道一切的那个人。

楼连闭上了眼睛。他能想到的事,他家先生肯定也能想到。

秦方飞说得对,与其之后欺骗爷子,不如一开始就坦白,人也好,鬼也好,终究是自己最熟悉的那个魄,他们才是相伴了一生的夫妻。

与楼连一样,楼远山也没敢抱住君兰。

面对伴,君兰也没有对楼连般,那么多话。

他们只是互相看着,相顾无言,泪千行。

楼连再一次看到了不知从哪突然出现的缥缈白雾。

但他知道,它们连接的是彼岸。

铃音响起,来人却不是熟悉的白无常。

更意外的是,来的也是个熟人。

少年一头白发,执着小号招魂幡,胸前别着勿忘我。

他的手上有一枚戒指,而那枚戒指,是楼连从前从小花丛的泥土里扒出来的。

白乎乎。

楼连睁大了泪眼婆娑的眼睛:你

白乎乎笑嘻嘻的:没想到吧?好久不见了,小猫咪。

楼连嘴唇颤抖,呼吸急促起来。

白乎乎:重新介绍一下,我现在是白无常的徒弟白九,目前在实习。君兰的魂魄划给我引路了,你放心,在下面绝对不愁吃不愁喝。

别谢,这就叫做因果。

也好。楼连发自内心地笑了:你的小少爷呢?

白九答:黑哥带着他在跟生吃个人毫无抱歉的厉鬼斗智斗勇。

好了做正事,君兰必须即刻前往地狱道,愿望完成,她的魂魄已经承受不住阳间气息了。白九晃起魂幡,看向太太,准备好了吗?

君兰点头,目光从最牵挂的两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长长舒出一口气,笑了:好好活着。

走啦。

夜晚,楼连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没有了魂魄的空躯壳。

楼远山就睡在隔壁的客房里。

他想起先前自己提出要与楼远山睡一起,至少今天晚上要一直陪着外公,但楼远山拒绝了。

楼远山答应与他们住在一起,却拒绝了楼连的提议。

人苦笑道:连连,你让外公一个人静一静,捋一捋。

然后把门反锁了。

秦方飞把楼连捞到怀里,轻轻抚摸脊背,道:会没事的。

楼连忽然很害怕:哥,你说外公会不会想不开,不然我们把门撬了吧,我不放心

不会的。秦方飞将手臂收紧了,不会的,我看着呢,相信我,猫猫。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