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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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氏兄妹果然如陆行严想象般热心,不仅给了他钱,还帮忙他找好了住处。

“陆兄,你且安心住下,我们再慢慢帮你留意可有合适的工作。”比起做人的手段,恐怕乔霏还要胜过老于世故的陆行严一筹,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皆周全细致,让人如沐春风。

陆行严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激动,虽然是厚着脸皮和乔氏兄妹搭讪,本也做好了落面子的准备,却没想到两人竟会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他不禁想起初见乔霏的那天,生活无着的他到城里投靠教书的姑姑,却没想到这唯一的亲人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心中烦闷的他只能借酒浇愁,靠在阳台上喝酒的他惹得来来往往的女学生们指指点点,对于那些不屑嘲笑的眼神他一律冷酷以待。

却只有乔霏,这个十多岁的女孩儿既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屑,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种直指人心的眼神,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一股汗毛直竖的感觉,似乎整个人都要被她看穿。

后来才知道她便是《新思想》的清如,她的大作他早就拜读过了,再后来在小镇遇上她,历劫归来的她一身狼狈,却给人雍容大度的感觉,她还记得他,谦冲平和地朝自己点头一笑,再度让他震惊了,大难过后还能这样气定神闲的人,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绝不是普通人。

对乔霏这个人,他心中敬慕佩服已久,他赌的便是她还记得自己,若是今后能靠着她在这世上谋个一席之地,他便心满意足了。

陆行严犹自兴奋不已,乔新伟却敏锐地觉察到妹妹的细微变化。

“小五,你自从到了酒楼之后变心事重重的,可是有什么难处?”从陆行严的新居回来,乔新伟便关切地问。

“我看到这陆行严有志报国,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再想想国内有多少年轻人与他命运相似,心里便有些闷闷的。”乔霏说道,“二哥,你说给他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合适?”

“这,我也不知道,”乔新伟皱眉,“不如让他去银行上班?”

乔绍曾的大华银行在全国各地都有分行支行,这也是乔新伟唯一能想出来的门路。

“不好,”乔霏毫不犹豫地摇摇头,“陆行严是有志报国的人,去了银行怕是会消磨他的斗志。”

她的反对完全是下意识的,陆行严这样聪明绝顶的人,又是天生搞情报的料子,要是大华银行的机密全被他探得了,顺势掌握了银行,凭她父兄那两下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再看看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儿。”乔新伟拍拍她的肩膀送她回了姚公馆。

乔霏正为陆行严的事踌躇不定,姚公馆的王妈却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递了一封信给她,“表小姐,方才沈公子来找过你,见你不在,便留了一封信。”

这信显然是匆匆写成的,墨迹未干便装入信封中,有了好几处沾污的痕迹,原来是一个报社邀请乔霏前去演说。

沈绍隽此时还是个追求进步的新青年,又生活在北平大学这个时刻会令人精神亢奋、热血沸腾的大环境里,自然也被卷入学生运动的激进潮流之中。

他平时沉静内向,很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所以这些慷慨激昂的演说他是不适合的,但却喜欢舞文弄墨,虽不如乔霏写的那些文章雷霆万钧,势不可挡,可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时评作者。

其实他的文笔也是极好的,毕竟他自幼受的是传统的私塾教育,酷爱读史,又是北平大学历史系的高材生,以他的聪明和执着,本可以成为一个饱学的鸿儒大家。后来就算在硝烟弥漫的战争间隙,他还是不改骨子里的文人本色,除了写出几部军事专论之外,还写许多与打仗风马牛不相干的时评文章。

这个邀请乔霏前去演说的报社,是个小报社,刚成立没多久,是一帮热血学生满怀热诚组织的,其中的几个成员就是沈绍隽的同窗好友,得知他与乔霏交好,便央他来请乔霏演讲。

他却不过同学情面,只得硬着头皮来找她,在信里将前因后果和她详说了一遍,特地嘱她若是不方便就不必来了。

对于她来说,沈绍隽的面子是要卖的,何况这种演说不是舞会,来的都是有志国家的青年,而不是那些浪荡的公子小姐,说不准还真能被她挖几块宝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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