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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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社会,各方面压力一下子就大了,我和他都是新人,经验不足,困难也多,我在检察院当助理的时候,整天订案卷,累的时候吃饭都抬不起手。”

“他拿到执业证后开始独立接案子,你应该知道新人律师没有人脉,没有案源,接不了大案,他一开始做的最多的就是法援案,为了个小案子四处奔波,处处不讨好,赚个几千块的律师费,有时候还要倒贴,没收入就算了,刑诉律师最糟的情况我想你应该知道。”

苏新七颔首,“被报复。”

李溦点头,“我们换了好几个住处,但是每个地方都住不长。”

苏新七抿唇。

“在几次收到恐吓信后,我撑不住了,我尝试劝他放弃做刑诉,去做民商,海事,法务也比做吃力不讨好的刑诉强,但他并不接受我的建议,他有他的坚持和理想,在校的时候我就是看上了他这点。”

李溦垂眼,沉默了几秒后才接着开口,自嘲道:“只不过后来我变了,变得不能理解他,甚至直接说他做刑诉就是以挑战法律为乐,替犯罪者开脱,从中获得虚伪的成就感。”

“那时候太年轻,工作生活分不清,我总是把工作状态带回家,我和他那两年经常因为案子争吵。”她苦笑,“你看过我们俩在法庭质辩的样子吧,那都是碍于法庭秩序克制了的。”

苏新七大概能想象到他们私下争吵有多激烈了。

“他是个理想主义者。”李溦回想过去,“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问过他为什么想做刑诉律师,他的回答我至今还记得,他说法律明确了不同的罪行有不同的量刑,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两字之差,命运天差地别,坏和更坏有差别,这差别在法律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是法律残酷的地方,也是它的魅力所在。”

“人人都想要对作恶者得而诛之,但法律规定被告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如果剥夺了这一权利,法律将威严扫地,泯为腐朽落后的专制工具,辩护人的工作不讨好,但总要有人去做,他就想做皇冠上的明珠,他也的确做到了。”

苏新七神色微怔。

李溦呷了口咖啡,抬眼说:“他是不是还挺热血的,和你印象中的王律不太一样?”

苏新七迟疑了下,点头。

“他现在是看着很成熟,其实内心还是一个有中二病的少年,哪个案子不讨喜他就接哪个,被人骂成狗也不在意,我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新人了,在检察院呆了这么些年头,和他交锋了那么多次,我知道做刑辩律师,他是认真的。”

李溦放下汤匙,抬头看向对面,“王峥说你不想再干刑诉了?”

苏新七抿了下唇,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猜错了李溦的意图。

“正常,干刑诉压力太大了,只有王峥那样已经泯灭良心的才能长久做下去。”李溦笑了下,看着苏新七说:“他为冯赟辩护,你心理上接受不了是人之常情,他有时候接的案子连我都看不惯,尤其是为那些高官富商辩护,我打心底鄙视他。”

“我鄙夷,但不质疑,就像他说的,这份工作总要有人去做。”

苏新七垂眼沉默良久,心头若有所触,倏尔笑了,“溦姐,我还以为你是来劝我去检察院的。”

李溦哈哈一笑,爽朗道:“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分享下过来人的想法,也是不想你对刑诉律师这个职业失望,至于还要不要再呆在王峥的律所,全凭你自己做决定,离开他这个‘讼棍’我举双手赞成,只要你愿意,大屿检察院的大门永远打开。”

苏新七释然一笑,顿觉心中迷雾散去,前路已然清晰。

第90章 完结章·上

大屿在几次入冬失败后, 终于在十二月份成功进入冬季,年底气温直降,海风砭骨, 尤其是早晚时分,冻得人瑟瑟发抖,南方没有供暖,过冬全凭一身正气。

卢成说科学研究表明, 天冷时犯罪率会下降, 苏新七却并不觉得, 年底这两个月律所照样忙得团团转,她跟着王峥每天不是去看守所的路上,就是在去检察院法院的途中, 加班加点又成了家常便饭。

那天和李溦聊完后, 苏新七回去后想了很多, 正如陈鲟所说, 她不甘心, 她不愿意因为一点挫折就半途而废, 且李溦说得对,总要有人去做辩护的工作,她的能力虽然并不十分出众, 但也愿意用所学去回馈社会,即使成不了皇冠上的明珠,为明珠做做陪衬也好。

因为冯赟案,苏新七现在在律师界小有名气,她在接受赞美的同时也知道自己身上有了新的责任和使命,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坚持在刑诉律师这条路上走下来,但日子还长, 她还愿意花时间去探索,无论是检察院还是律所,只要她不忘记初心,便能发光发热。

快到年底的时候,王峥派给苏新七一件未成年人涉嫌故意伤害的案子,她那阵子每天早出晚归,跑学校跑看守所跑法院,累得在车上都能打盹,晚上和陈鲟视频,她几回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才慌慌张张十分愧疚地给他发消息道歉,他回回都没责怪过她,甚至还开玩笑说看她睡觉是件很解乏的事。

苏新七自知最近因为工作对陈鲟多有忽视,他一直在队里训练,十二月中旬请了半天假出来,她还因当事人有突发情况,匆匆中断了约会,她心里有愧,因此在得知陈鲟元旦有一天假后,她想方设法旰食宵衣地在新年前把手上比较紧急的工作忙完了,将元旦那天彻底空出来。

一年最后一天下午,苏新七早早下了班后打车去了湾泊区,先去超市买了食材,到陈鲟住处后她换了套居家服,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遍,之后就在厨房洗手作羹汤。

陈鲟进门时苏新七正在炒蛤蜊,她听到开门的动静回过头,一边颠锅一边说:“回来啦。”

“嗯。”陈鲟把外套脱了挂衣架上,换了鞋往厨房走去,伸手从背后抱住苏新七,埋头在她颈侧嗅了嗅,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馨香,他眉头舒展。

苏新七忍不住瑟缩了下脖子,盈盈笑着,“痒。”

陈鲟收了收手臂,忽然皱了下眉说:“你是不是瘦了?”

“有吗?”苏新七关了火,把锅里炒熟的蛤蜊装盘,“没有吧。”

“腰都细了一圈,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有啊。”苏新七回得底气不足。

陈鲟一只手从她上衣的衣摆摸进去,在她腰上摸了摸,“我检查下。”

苏新七察觉到他的手大有往上攀登的趋势,忙转过身抱住他,仰着头说:“先吃饭,晚点再检查行么,我特意做的一桌菜,就等你回来一起吃。”

她难得撒娇,陈鲟垂眼见她双目熠熠明眸动人,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她的眼睛,拍了下她的后腰,“我先去换套衣服。”

苏新七展眉一笑,“好。”

陈鲟去卧室换了套休闲服,再出来时苏新七已经摆上了碗筷,抬头看见他就说:“你坐着,我先给你盛一碗汤。”

陈鲟顺从,苏新七舀了碗刚熬好的鱼汤放在他面前,“趁热喝,去去寒。”

她说完转身回到厨房,炒起了青菜。

今天天气不好,外面下着小雨,天寒地冻,陈鲟就这么看着苏新七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只觉得有她在的人间一隅,无限温暖。

他们在一起吃了一年的最后一餐,席间闲谈着彼此的近况,虽然很多事平时打电话视频时都说过了,但他们浑然不觉啰嗦,面对面再说一遍也觉新鲜。

饭后,苏新七洗碗,陈鲟帮忙,一个洗一个擦还真有小夫小妻一起过日子的感觉。

才洗完碗,苏新七就接到了父母的视频电话,元旦放假,他们记挂着她,担心她一个人在城里孤单,苏新七也没瞒着,让陈鲟入了镜,直接告诉他们自己和陈鲟在一起。

陈鲟打了招呼,苏父苏母和他们聊了会儿,挂断视频后,苏新七觉得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时间特殊,就让陈鲟给他爸妈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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