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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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氏娇弱不堪,她是读过圣贤书的,是连句脏话都不会骂的,磊哥儿更是年幼,孤儿寡母的,岂是那一群悍匪的对手。

唯有生生被人欺凌的份。

偏偏,那个时候的沈媚儿不知护着母弟,反倒是被那死老婆子巴结哄骗,她们虽欺凌小元氏,却将无脑蠢笨的沈媚儿捧得高高的。

沈媚儿贪慕虚荣,自是爱听一些吹捧的话,偏偏沈老二及小元氏各个全是内敛实心之人,每每做得比说的多,嘘寒问暖的话,哪里比得上嘴里雕花。

周老婆子、三房的婶婶小皱氏,及姑姑小沈氏每每见了她便将她从头夸到脚,将自家女儿却从脚数落到头,两相对比下来,自然令沈媚儿心情舒畅,尾巴翘上了天。

沈媚儿并不排斥往沈家老宅跑。

去得多了,打从幼时起,一大家子便成天往沈媚儿跟前吹风上眼药,媚儿虽知小元氏待她好,可往往对她太好了亦是一种负担,时常令沈媚儿嫌弃心烦不已,加之,那些数落的坏话听得多了,又见小元氏被她们欺负时软弱无能,只觉得畏畏缩缩的,便也从不帮衬她,甚至还隐隐有些瞧不上她。

可后来,沈家那帮吸血的,却一手将她们全家推向了地狱。

重活一世,想起前世种种,沈媚儿从来没有怨天尤人,因为,本就怨不得任何人,她所遭的罪,受的恶果,全部都由她自找的,该受的,她不怪不恨任何人,唯独——

沈家,那群烂了心肝的货色,是该同她一起下地狱的!

想到这里,沈媚儿眼里的狠意一点一点加重了。

直到对上了对面磊哥儿一脸防备的脸,沈媚儿一惊,终于很快缓过神来,只稳了稳神,随口问道:“祖母她们又来了?她们过来作甚?”

磊哥儿飞快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想回答,不过,在沈媚儿的威慑下,磊哥儿不敢不答,他咬着唇,沉吟良久,只有些口是心非道:“说是···说是来瞧你的。”

瞧她的?

那怎么人都来了这么久了,却不见一人进来探望她?

她在病床上都躺了几日几夜了,半个人影都未见得,如今,人一好,便来了。

沈媚儿在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缓缓道:“好久未见祖母了,走,磊儿,陪阿姐去见见祖母罢。”

第8章 洗劫空。

双脚下地时,沈媚儿双脚微微发颤,两腿亦是在轻轻颤动,险些晃倒了,她立马握着磊哥儿的胳膊,虚扶了一把。

上辈子,最后整整数月间,她都是瘫在床榻上苟延残喘度过的,沈媚儿已记不清究竟是几日几个月,还是几世,没有下过床榻了。

如今猛地双脚离地,沈媚儿只觉得四肢发软,有些无处着落。

许是见她脸色苍白,不似作假,又许是不敢,磊哥儿只将小脸转了过来,一直看着她,没有推开。

一直踱步到门口处,沈媚儿终于微微适应了几分,她只呼出一口气后,随即轻轻松开了磊哥儿,然后缓缓掀开了帘子,慢慢地走了出去。

帘子一掀开,目光所到之处,一片糟杂。

只见里屋外的堂屋里一片狼藉,堂屋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四方方桌,上头摆着四个碟子,四个碟子里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残渣余料,通过这些残渣余料依稀可辨出里头放着的原是果腹点心果子之类的。

桌子旁的几张椅子已是七倒八歪或是四脚朝天了,一个五岁的男娃一个三岁的女娃,两人在一条倾斜的长条凳上玩跷跷板,脚下,果皮瓜子皮遍地都是。

堂屋靠墙靠窗的柜子桌子上的抽屉全打开了,里头东西全被翻了出来,有的掉在了地上,有的搭拢在半空中,整个堂屋一片凌乱狼藉,就如同被抄家过似的。

家?

沈媚儿目光定定的环视着整个屋子。

当年她有多嫌弃这处农村的宅子,后来,就有多思念这个地方,以及,这个宅子里的一切。

沈媚儿抬着目光一寸一寸近乎贪恋的凝视着。

当年抛弃打铁匠又嫁给旁人做妾后,沈老二便领着小元氏及磊哥儿搬了这处伤心之地。

沈媚儿曾逃回过沈家村求救,却压根投奔无门。

想到这里,沈媚儿指尖微颤着,良久,只微微攥紧了手心里的袖子。

磊哥儿立在沈媚儿身后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一时不知今儿个的沈媚儿究竟怎么了,只觉得有些···怪怪的。

两个小孩子见沈媚儿出来了,大的那个,朝着沈媚儿做了个鬼脸,小的那个也依葫芦画瓢,用两根小指头扒开嘴巴,用大拇指提拉着眼睛,朝着沈媚儿龇了龇脸后,两人又继续玩起了跷跷板,半分礼数都不知。

结果玩着玩着,刚好板凳一翻,两个小娃同板凳一起摔倒在地,一并打翻的,还有桌上几个被受鱼池之殃的碟子,纷纷应声而碎。

许是料想闯祸了,两个小娃摔倒了也不敢吱声,双双爬起来后,看了沈媚儿一眼,只一前一后追赶了出去,继续撒欢,完全当做无事人似的。

磊哥儿气得握起了拳头。

沈媚儿淡淡瞥了两个孩子背影一眼,又看了看屋子里摔碎的碗碟,神色微沉。

听到外头吆五喝六的,她只字未言,直接经过堂屋,出了大门,一出来后,沈媚儿脚步微微一顿。

只见外头太阳和煦,温暖,阳光普照大地,是开春后最暖和最舒服的日子。

这样的天气,庄子里的老人小孩一准脱了厚厚的袄儿,全都板着凳子出来,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一晒,可整整晒上一整日,舒服慵懒得完全不想进来。

前世,为了护住她白皙如脱了鸡蛋壳般的娇嫩肌肤,沈媚儿一贯是躲着太阳走的,这会儿,往太阳底下一站,只觉得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与温暖感,是前世整整十八年来,从来未曾享受过的陌生滋味。

唯独,太阳底下的那些丑陋的身影,觉着有些碍眼——

大太阳底下,只见沈媚儿的小姑,沈老太太周老婆子的幼女小沈氏正背对着倚坐在椅子上吃着花生磕着瓜子,椅子旁边放着一个酒壶,一个杯子,酒壶里的酒是沈老二年早年前在山里采了几株上好稀罕的野生药材泡的,药酒要封得严实,放得越久越沉,沈老二每日干活,需要劳力,每日睡前喜欢喝上半杯,暖和又提气。

唯独这坛子却是舍不得喝的,泡了足足有一两年了,日日凑上去嗅上一嗅,说这药材好,酒性烈,这酒得留着他日瑶瑶出嫁时,一口闷的。

如今,却被那小沈氏偷偷灌走了一大壶,一口小酒,一口花生,喝得兴致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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