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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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理解反了,反得离谱。

烛台和花瓶的摆位都有讲究,错落之间将主客的距离拉得恰到好处,疏离中带着亲密,又不必担心自己用餐时偶一泄露的不雅被对方捕获。不过柯屿想,商陆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刀、叉、勺、筷,每一样餐具他都用得得体,动静很小而自有一股矜贵从容,连用餐巾擦嘴的动作都透着漫不经心的优雅。柯屿渐渐明白过来,这种他只在宴会上才会端着的姿态,是商陆习以为常的日常。

他和他在城中村相遇,又一次次地在贫穷和平庸中互处,都快忘了两个人根本是不同的两个世界。就好像上次商陆附耳亲口所言的几千几千亿,他根本记不清,像在听一个遥远的故事。现在这个故事在他眼前,在迟缓下沉的夜幕下,在飘着香气的晚风中,在清脆的、连声音都令人觉得昂贵的水晶杯彩绘盘中,终于不可避免的、后知后觉地具像化了起来。

柯屿一口一口,有着不输的优雅。

“口味还习惯吗?怎么了?”商陆笑了笑,“怎么好像心不在焉?”

“没什么,很好。”

“喜欢的话,可以把厨师借给你。”商陆想起上次去柯屿家里时那低卡早餐,“没进组的时候就让他去给你做饭。”

柯屿跟着无声地勾了勾唇,“好大方。”

商陆放下刀叉:“我其实不怎么用晚餐,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吃。”

“需要的时候?”

“比如晚上一定会工作到很晚,或者陪别人的时候。”

柯屿想了想,自如而平静地调侃:“那我今天很荣幸。”

“招待不周,希望下次还有改过的机会。”

一餐饭从五点用到了七点,中餐也吃出了米其林的繁琐冗杂。天彻底黑了,月亮从海平面升上,在墨蓝色的波浪上照出一线淡淡的明辉。书房的落地窗完美地框出这一景致,但柯屿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剧本吸引。桂花普洱的淡香随着热气氤氲,他手边的一盏茶从烫放到温,从温放到凉,始终没顾上喝一口。蹙起的眉心却也始终未舒展。

一晃四个小时。

商陆不打扰他,在柯屿看的时候,也跟着重温。他取了隐形,换了框架眼镜,柯屿偶一抬头,总能看到他心无旁骛的侧脸,到第三次时终于忍不住说:“你戴眼镜很好看。”

商陆没抬头,只笑了笑:“别招我,这样我会忍不住。”

没头没尾的,“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每次都戴眼镜出现在你面前。”

“怎么,”柯屿戏谑地回,“有钱拿啊?”

商陆一手搭着腮,闻言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合上剧本:“柯老师,再问你一遍,你现在是单身对吗。”

柯屿点头。

“没有喜欢的人?”

柯屿迟疑了一下,脸色微妙地继续轻点了一下头。

商陆戴着眼镜的脸凑近他,英俊程度无端放大十倍,简直到了持靓行凶的地步。缺氧的窒息和绵软再度涌上心口,柯屿谨慎地盯着他,身体忠实地往后缩:“……你干什么?”

他退缩一寸,商陆就欺近一寸,玩世不恭地问:“帅吗?”

“……”一个帅字没出口,只是张了张唇,商陆就在他脸侧又轻又快地亲了一口。

嘴唇一触即分,柯屿如遭雷击,商陆卷着剧本卖乖地说:“快十二点了,脑子不太清醒。”顺势捏住了他的下巴,很轻柔,但强势,“小岛哥哥,你不会跟一个脑子糊涂的帅哥计较吧?”

第43章

柯屿面无表情,眸光冷冷的:“计较。”

“怎么计较?”商陆松开手,但指腹仍停留在他耳侧,另一只手撑住沙发靠背,好心地帮他想报复方案,“……亲回来?”

他的眼神浮着戏谑,但在戏谑之下,还压着更深沉、隐秘的侵犯性。声音被不可言说的情绪浸染得暗哑,看到柯屿纤长脖颈上滚动的喉结,商陆绅士地说:“如果你要这样报复的话,我也不介意。”

语速更慢的时候,性吸引力会加倍。柯屿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仍是紧紧靠着沙发,躲无可躲的境地下,他倒也没有那么慌张,视线从商陆幽深的双眸中意味深长地下移,流连过颈侧的皮肤,暧昧地停留在他的喉结上。

视线比皮肤的相触更柔腻,简直像在摩挲。

商陆不免深呼吸,在他的注视下吞咽,说:“柯屿,你真的很擅长欲擒故纵。”

柯屿抿起一侧唇,很轻微的幅度,很淡漠的语气:“是吗,我好像没做什么。”

室内安静了数秒,商陆轻轻笑了一声,所有旖旎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他直起上身退了回去,像野兽放弃狩猎,无声无息地退回了它幽森的领地。

“你还是慌一点比较可爱。”他玩世不恭的语调,但听着好像不太爽。话题一转主动问起了剧本:“怎么样?故事好看吗?”

其实只是粗略看了一遍,一目十行过得很快,柯屿心照不宣地配合他揭过刚才那一幕,点点头:“好看。”

是一个流连于内地和澳门赌场的马仔捞偏门的故事。

“有关赌的类型片九十年代已经做到了极致。”

“所以这不是一部商业类型片。”

柯屿笑了一笑,“的确。”

与其说是商业片,不如说是剧情、犯罪、人文片。剧情主线清晰明确但情节充沛,情绪曲线鲜明饱满,赌场的戏份仅凭文字就可以感受到那种喘不上气来的节奏感,真正剪辑出来的话,爽度不会比商业片低。

剧本就是地基,现在这个基础已经夯实了,其他部分再怎么拉垮,都不会歪到哪里去——何况摄影剪辑配乐,商陆在哪一处的审美有短板?这个项目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男主角的人选。

指尖下意识地捏着页角,柯屿的语气里透露着不确定:“你真的想让我演?”

“写后半段时,眼前浮现的画面都是你。”

柯屿哑口:“……好好说话,别耍流氓。”

商陆活了二十四年就绅士了二十四年,头一次被人说耍流氓,却没反驳,反而温柔认真地解释:“这个剧本认识你的时候刚好在写后三分之一,再提笔的时候,总不自觉想起你。你看,是你自己这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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