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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还有些事没忙完
赶紧的,别惹少爷发火啊!
谢璟走过来,就看到二少爷抬头看着树梢,也不说什么,他要走,这位又不肯。
谢璟问:二少爷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白明禹不拿眼睛看他,有点得意又故意绷着脸问道:我听说,你特意给我排了一场猴戏祝寿,是不是?
谢璟:是。
白明禹看他一眼,又看看戏台上锣鼓喧天热闹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是彻底压不住了,努力咳了一声,挑挑眉毛道:好好排,到时候少爷可要请好多人来看啊,别给小爷丢脸。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白明禹(美滋滋):我就知道,你果然同我最好!
谢璟:二少爷说笑了。
第33章 尚玉楼
两日后,青河县又迎来一众从省府而来的人。
来的人雇了驴车,总共两辆,前头那辆乌篷驴车里装了满满当当的家伙什,鼓囊囊露出来,都是些铜锣打鼓的边角,另还有几竿糊了银纸的长缨枪绑在一侧,枪尖冲天,枪杆子是半软的,随着驴车在路上一晃一晃地起伏颤动;后头那小驴车里则挤了四五人,一旁跟着骑毛驴的还有三四位,就这样一路颠簸来了青河县,递交拜帖之后,入了白府。
来的正是省府玉成社的一行,老板尚玉楼二十来岁的年纪,个头不高不矮,发油摸了头往后梳成背头的模样,一张脸长得俊朗,尤其是眉眼透着精气神。尚老板见人先露三分笑,抱拳挨个跟人打了招呼,就开始热情询问:劳驾,贵府戏台在哪儿?我们早来半日,有些布景要摆放下,人也想多熟悉熟悉,头一次来贵府宝地唱堂会,实是有些紧张。
周管家连忙带他去了,被捧得高兴又客气回去:尚老板哪里话,我们老爷虽不怎么听戏,但也知道尚老板的名号,去年省府里的老太爷亲自点了您连唱三出堂会,大家伙儿都盼着您这真神也在我们青河亮亮相呢!
尚玉楼一路跟他打太极,周管家得了一堆奉承话,尚玉楼也摸清了这青河白家的底细。
白家姥爷不爱听戏,白家二少爷倒是喜欢,见天儿地跟一帮半大小子泡在剧院,怕是对新式戏剧有些偏爱,喜欢搞艺术周管家不好说自家二少爷逃学不上课,努力美化了一下,但也只能遮挡到这份儿上了。
尚玉楼一路上心里有了计较。
他琢磨着府里的老爷和大少爷听个一两出戏,就乏了要走,府里女眷们倒是也好应付,唱出拿手的《长坂坡》《湘江会》一类的,也能讨满堂彩,至于府里的二少爷,他怕是爱热闹些的。
尚老板一路走到戏台那,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找武行借人了,这边刚到,就听到戏台上已经有锣鼓声,抬头就瞧见一帮小猴子勾了脸正在那满地打滚,基本功动作还说的过去,戏台上支了一张八仙桌,有几个小猴子在那叠罗汉,为首的那个一跟头翻身下去动作利索,落地无声,就地一滚又是一副猴相,抓耳挠腮,好不活泼。
尚玉楼站在那眼睛一边看,一边问道:这是?
周管家道:这是二少爷之前救的一帮孩子们,二少爷心善,瞧着他们没吃没穿,带回来养了两天,听说是特意排了一出戏准备给二少爷贺寿呢!
周管家上前去清场,尚玉楼这帮名角儿来了,戏台还是要给正主用,而且这帮小猴子们已经连着用了一个月,怕是连戏台上多少块砖都摸清了。
尚玉楼大家风范,站在一旁等他们退场,不多时就瞧见一个人领头带着一帮小孩走出来,排成一队,每个小孩手里都捧了些东西,有的两人搬着小木梯,有抱着戏服的,还有抱着一篮桃子一路小跑跟着的,为首那人瞧着是个十四五的少年,个头高些,头上顶了一张八仙桌,正一个人扛了桌子走,被半遮着看不清眉眼。
尚玉楼往一边让让,等他们过去。
抱一篮桃子的小孩跑得快了两步,脚下不稳绊了下,身子稳住了,但篮子里的桃子滚出来一个,骨碌碌一直滚到尚玉楼脚边。那小孩急急忙忙去捡,捡起来才瞧见眼前那双月白的鞋,小孩抬头,瞧见尚玉楼忽然带了几分腼腆,从篮子里翻捡出一枚大桃子塞到尚玉楼手上,含糊说了一句请您吃,就顶着篮子一溜烟儿追前头队伍去了。
尚老板见惯了捧场的人,早年间送什么的都有,得了桃子施施然揣进兜里,上台上布景去了。
尚玉楼会一手好工笔,加上又懂一点西洋绘画,布景样式十分新颖,摆好了之后,就让戏班里的人过来练了练,递了戏折子给周管家。他们常年跑堂会,即便不外出,也在剧院里演出,戏目十拿九稳。
周管家收了谢璟一个银元,这会儿自然帮着谢璟说话,咳了一声道:尚大家,可有准备猴戏?
尚玉楼摇头:未曾准备,不过这剧目也是熟的,只给我半下午时间即可。青河县地界里也有武行,找几个会翻跟头的不难。
周管家道:路上的时候,我不是同您聊起二少爷吗,我们这二少啊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一听说这帮孩子们为报恩排了一出猴戏就等着看呢,您瞧这?
尚玉楼心领神会,但也不敢满口答应:还要劳烦管家带他们过来,让我看一遍戏才可答应。玉成社是打我父亲那一辈成立的,唱好唱不好的也没什么,毕竟是孩子们一片心意,可这要一并加在戏折子上,玉楼一个人说了不算,就怕回去父亲知道了怪罪。
周管家听到他这么说就已带了笑模样,连连点头:应当,应当,我这就去把他们叫来,尚大家稍等片刻!
没一会,那群小猴子又排队走回来了。
最后头跟着的还是放才那位扛桌子的少年,尚玉楼这才瞧清他的模样,约莫十四岁上下的年纪,模样生得极好,但最出彩的却是那一双眼睛,不同旁人瞳孔颜色黑中发棕,这少年黑发黑眸,像是被山上雪水洗过的墨丸,透着清凉,只看一眼就令人忘俗。程班主见他小小年纪就已是拔尖的长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已经琢磨着这幅相貌若是学上两年戏再拿出来亮个相,怕是省府又要出一位轰动一时的名角儿了。
只要不是个哑嗓,往那一站,便引得多少人来捧啊!
尚玉楼心里有些火热,周管家那边让一帮小孩上台去演猴戏,尚玉楼一边偷偷打量谢璟,一边抽空瞧一眼台上。
台上那帮小孩们说的过去就成,毕竟是府里二少爷亲自点的戏,只要二少捧场,大家就都捧场,而旁边站着的这位尚玉楼越瞧心里越痒痒,看着他站姿如松,背手静立的模样,心里连给他安排什么角儿,勾什么脸都想好了。
台上孩子们演完,规矩地排成一排等尚玉楼点评。
谢璟也扭头看他,开口问:尚老板,如何?
尚玉楼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心都酥了。
这嗓子,这么清亮,音色绕着耳边勾人似的,不唱戏多亏啊!
谢璟又问了一遍:尚老板?
尚玉楼回神,看着谢璟热情道:好好,我瞧着都好,我听周管家说你叫谢璟?这帮孩子是你在照管,那么,你对学戏有没有兴趣?
谢璟笑了一声,道:我?我没什么兴趣,您不妨瞧瞧这些孩子们,他们从小练功,每个人都有个小绝活儿。他以前唱戏是为了吃饭,现在能吃饱,也就不想唱了。
尚玉楼魂不守舍看完了孩子们表演小绝活,说实话挺好,但他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个叫谢璟的小厮站在他身边一共跟他说了五句话,就这五句,他连给他订做什么颜色的戏衣都想好了。
贼老天害我,这么好的一棵苗子让他今日见到,怎么偏偏就是个不爱戏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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