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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只坐了两人。

谢泗泉不说话,九爷也坐在一旁安静品酒,不开口。

谢泗泉转了转手中杯子,骂了一声。

九爷道:谢家主稍安勿躁,许是路上耽搁,既已派人来说,一定会来。

谢璟不在,谢泗泉也不装了,他一贯肆意,此刻也毫不掩饰对贺东亭的愤恨:若是其他事,也就罢了,但此事关于璟儿,关于阿姐,他怎么敢来迟当年若不是他一心想去买船,阿姐怎么会跟他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又如何出了意外!

九爷道:既是意外,大家都未曾预料到。

谢泗泉眯眼看他,道:白先生倒是公道,我以为你和贺东亭争厂子和地皮,生意上多有重叠,不太合得来呢!

九爷慢慢咽下口中的酒,斟酌片刻道:就是因为如此,才对贺家多有关注,贺老板于治理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等了不多时,贺东亭匆匆赶到。

白九起身同他打招呼,但谢泗泉只坐在那里叼着酒杯,懒得起身应付。

贺东亭也不以为意,他刚散会,头发向后梳拢露出额头,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穿了一身西装解开外套扣子随意坐下,一边倒了杯酒一边略微皱眉看了对面的两人,视线落在谢泗泉身上道:我以为今日是家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假如舅父和岳父不和

谢舅舅贺家太蠢了巴拉巴拉一大堆。

九爷:原来如此。

九爷:对,我也是刚知道。

谢舅舅点名说贺爹坏话。

九爷:哦,这我就不清楚了。

谢舅舅:??

第104章 见面

谢泗泉不答反问,捏了酒杯缓声道:政院一颗印不及贺东亭一封信他嗤笑一声,抬眼去看对方,以前还只当是外头传言,如今看来,贺老板确实忙得很,好大的威风啊。

贺东亭为人不显山露水,做什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看淡一切的模样:确实是我来迟,自罚三杯。

他要倒酒,却被谢泗泉伸手挡住杯口,谢家主喊了酒楼老板来,让他拿了新酒盏,如小碗大小。

谢泗泉道:受罚,就应拿出些诚意,你说是吧?

贺东亭不置可否,谢泗泉给他倒了酒,他就端起来喝了。

谢泗泉披着衣裳坐在对面,双手环胸,点头道:好,你想问什么?

贺东亭抬眼去看白九。

白九坐在一旁,端了小杯慢慢细品,垂眼并不说话。

谢泗泉看了一眼,道:这里没外人,你只管说就是。

贺东亭道:这位白老弟,瞧着面生。

谢泗泉道:他帮过我一个大忙,我们谈的这些,他也没什么不能听的。白九爷在北地照顾谢璟数年,璟儿和他感情非同一般,确实没什么好瞒着的,对方查到的和他知道的也相差无几了。而且认真算起来,他在外甥心里,怕是比不过这位九爷。

贺东亭听到他说,也没再说什么,过了片刻才问道:你之前说的那封信,可查到是谁寄来的?

谢泗泉又倒了三盏酒,摆在贺东亭面前,对他道:你喝了我们再讲。

贺东亭喝了,没有丝毫犹豫,亮出杯底给他看。

谢泗泉道:是保保亲笔写来的信。

贺东亭拧眉:你不会连这个也信吧?寇姨不识字。

谢泗泉道:你怎知她这么多年,不会学、不会写?

贺东亭轻轻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别说当年突逢巨变,寇姨要奔波逃命,处处躲藏,即便是当年出事之前,妻子念书识字的时候老太太也没有跟着学会一个字,这么多年,如何会突然去学写字?

谢泗泉冷笑:你就是这点最让人生厌,执迷不悟,冥顽不灵!固执成这样十几年也不见一点改变,你认定的,难道就不会有一点转变不成?

贺东亭拧眉:我没这么说过。

哈?你没说过?谢泗泉仰头喝了手里的那杯酒,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身体前倾,低声质问:那为何我对那孩子起了疑心,你却在那装作视而不见?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阿姐的孩子,你呢?你只会拦着我,不让我当面问个清楚

我只是觉得孩子大了,你这么问,会让他伤心。贺东亭也有些心烦意乱,他觉得妻弟这么多年来并不是在找遗失的那个孩子,而是在给他找堵。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隔两年就闹一场,书玮从小就活在这样的猜疑声里,性子越来越沉闷,你也该闹够了。

谢泗泉不依不饶:若他是假的呢?

贺东亭抿唇:即便是假的,也是我养了十几年的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走来,略一回头,就愣在那里。

哐啷一声,贺老板手边的酒盏碰落在地上,里面的半杯酒撒了一地。

贺东亭看着那个少年从自己身边走过,想要伸手去拉,手指却连提起的力气也失去,他以为的抬手,不过只是举起了几根手指,唯有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追随那道身影。耳边像是有电车轰隆隆驶过,他耳中什么也听不真切,只呆愣愣看着斜对面,那个男孩坐在了白九身侧。离得越近,他看得越是真切,他看到那个孩子长得同沅沅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那孩子仰头,动作像是放慢了无数倍,他看到对方张了张嘴,喊了一声舅舅

贺东亭心脏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

闷疼得厉害,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头晕地几乎坐不稳,咬牙保持了一丝清醒,努力去听、去看。

谢泗泉抬手摸了谢璟脑袋一下,从谢璟进来就卸了戾气,唇角带笑:璟儿刚回来,我同你介绍,这位是贺老板,和舅舅是老朋友,也是你家白先生最近的合作伙伴。

谢璟跟他问好。

贺东亭手指发抖,嘴边说不出话来,只盯着他看。

像,实在是太像了。

像沅沅,也像当年的他,无论眉眼还是身形,都像极了他们夫妻。

贺东亭控制不住地起身,想要伸手去碰谢璟,但还未靠近,就被谢泗泉伸手拦住,他起身太急加上刚才被谢泗泉连灌了许多酒,一时酒气冲上来,站得都有些不稳,扶着矮桌踉跄了一下。在外面向来以自律著称从未失态过的贺老板,此刻却什么都不顾了,呆愣愣看着谢璟,嘴里喃喃念了一个名字。

谢泗泉谢泗泉伸手拦着,冷笑道:贺老板睁眼看清楚,这可不是你家的孩子。

贺东亭一直盯着看,几次深呼吸之后才有了说话的力气,手指按在桌面上依旧不可查觉地微微发抖:他是谁?

谢泗泉心里畅快:他叫谢璟。

贺东亭诧异:他,他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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