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1 / 2)
于氏布坊。
一切安顿好,已是午夜。
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孟水芸仔细地擦拭着林桐卓身上的血迹。
一切的一切都已了然。
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男子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多少?
孟水芸心痛地捂住了胸口。
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想到这一切?人人欢笑的背后涌动着暗流,自己的他一人独自承受。
盆中的清水早已被鲜血染红。
这个美丽温婉的女子端起水盆走出房间,经过那丛凋零的黄瓜架时,一阵清风吹过。
盆中鲜红的水荡漾着。
眼前仿佛看到那尖利的刀不断落下,林桐卓在鲜血中匍匐着,挣扎着……
孟水芸仰头看着清冷的月,将眼泪擦去。
耳畔传来敲门声。
绕到前厅,打开房门。
来人却是绿真和穆非。
绿真哭泣着扑了过来,孟水芸和绿真紧紧相拥。
众人悉数走了出来,安容顺见是绿真,羞愧地将身子转了过去。
绿真快速走到安容顺的面前,跪倒,道“绿真是二少爷和庚大壮从地窖里放出的,二少爷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安容顺大哭“我的桐卓——”
绿真转过头来看着孟水芸,道“二少爷说‘待风平浪静,我自会接你们回来。’。”
孟水芸闻听此言,瘫软在念双怀里。
众人哀伤。
……
夜。
荷塘村。
辞别穆非,孟水芸焦急地叩响小院的房门。
开门的却是老画师萧竹。
“师傅,怎么是你——”
萧竹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孟水芸小声不要惊醒睡梦中的酒儿。
“紫安寻了你一天,不见你的影子,她貌似有什么急事,便找到了我,让我来照顾酒儿。”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见孟水芸不言语,萧竹笑呵呵地走进房间,看着熟睡的酒儿,道“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别说只是看一两天,就是让我天天看着,我也开心。”
“师傅——”
老太太萧竹坐到床上,摆弄着酒儿的小衣服,道“你是不是想说离开绣坊?你是不是把林家的人接到了你姑父的铺子里了?你是不是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你再继续留在绣坊,就是背叛了林家?”
孟水芸吃惊地看着萧竹。
萧竹将孟水芸拉到身边,道“虽然林家有百种不好,伤了你的心,但你始终挂念着林家二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心疼林家人呢?你又怎么能在许茹宝的手下做事呢?不怕旁人嚼舌,你自己也过不了自己的心。”
孟水芸啜泣着,不敢看向萧竹那洞悉一切的眼睛。
萧竹安慰地拍了拍孟水芸,道“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你也就看开了,看明白了。这一切都不过是寻常之事。
如今的林家因为林桐卓的身体而受制许家,许茹宝不是林纪楠,她广交达官贵人,她肯舍得金钱铺路,她更懂得用人情和金钱培养自己的势力。
不说云水,想必这苏州,已经被许茹宝悉数渗透。
只有你,只有你一人有机会,有能力让林家人风平浪静地在云水镇活下去。”
孟水芸诧异地抬起头来。
萧竹站起身来,在地上缓缓地走动着。
“为了让我接受你为徒弟,许茹宝曾经三次到我那宅子里亲自拜求。
她怎么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工人而三次到我的宅子里拜求?
定是你有过人的地方,让她看到了能利于她的地方。
我觉得你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不过尔尔。
许茹宝求我给你一个机会。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考上你一考。”
孟水芸哑然,回想起自己走进画室,想起那个白发的老画师——
萧竹点了点头,道“那幅梅花图是故意放在哪里,洗笔坛的摆放也是故意的,那个白发老画师当着你的面撒粉其实是想给你一个提示——”
顿悟过来的孟水芸扑通跪倒在萧竹面前,道“没想到师傅早已了然。”
萧竹将孟水芸扶起,道“我没想到你竟真的聪慧,真的能通过这一试。我更没想到——”
萧竹哽咽起来。
“一切都是缘。”
孟水芸心中已有几丝明白,虔心地朝萧竹拜去,道“请师傅明示。”
萧竹看着孟水芸,正色道“若想保护林家人,你唯一的出路是成为对许茹宝有利的人,并且你的利是唯一的,不可多得的。许茹宝既然能为了你多次筹谋,说明你有这个潜质。
用你的‘唯一’牵制许茹宝,为林家人谋得一线生机。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励精图治。
为了你爱的人,遭受旁人的误解,又有什么呢?”
看着自己的双手,孟水芸压抑的心渐渐清明起来。
……
许家老宅。
影憧阁。
一个男人独自喝着闷酒。
几个女人在周围哭哭啼啼。
男人猛的将酒杯摔在地上,骂道“哭,哭,老子还没死呢。”
一个女人抓住男人的胳膊,哭道“茹旗,大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许家,为了你,你为何不能理解她?”
被叫做茹旗的男人一把推开女人,道“都是你们,害我做了小人——”
一人厉声道“是你自己没本事,缘何怪罪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身上?”
几个女人一见来人,连忙站起身来,鞠躬道“大姐——”
许茹宝缓步走到桌子旁,猛的抓起桌子上的酒壶,道“你唯一的本事就是喝酒,可你又能喝过我吗?”
许茹宝举起酒壶,猛喝起来。
许茹旗一把将酒壶夺了过来,捂着脸,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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