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华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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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男人缓缓走到单凯的身边,伸出手来。

大手在半空中停住了,终究是又收了回去。

单凯困惑道“父亲——”

刀疤男人转过身去,背着双手走了。

“东北现在乱得很,近期不要回去——”

“父亲,究竟出了什么事?”单凯着急道。

“一切以复仇为重,无论出什么事,都有你爹我顶着,你就放手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刀疤男人消失了。

单凯感觉到莫名的凄冷。

这个男人,这个自己称呼为父亲的男人,自小他对他一直充满着惧怕,愤恨,怜悯,甚至是同情。

此时他又有种莫名的心疼。

抬头看着远处那张被打烂的画像,无比的愤恨涌上心头。

手枪再次举起。

这次不为自己的母亲,不为自己的父亲,只为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

子弹带着呼啸穿射而出,正中画像上那个千疮百孔的女人眉心。

……

七月,荷花别样红。

清晨,头遍鸡叫,云水镇立时开始喧闹起来。

今日是许家少爷大婚的日子,也是云水镇千百年来最热闹的时刻。

早在一日前赶来的富贾名流记者等就将云水镇所有客栈都包下了。

多方军阀政客携带着家眷来此寻一番热闹,早早住进了许家大宅。

更有一个个白得慎人的外国女人们穿着洋裙,举着花伞来到云水。

各种豪华的轿车令整个云水古镇变得逼仄的很。

记者们穿梭在云水的大街小巷,犹如得了大奖般兴奋。

云水古镇张灯结彩,家家房前悬挂着红色的绸缎和红灯笼,人人穿着喜庆的衣裳。

许家绣坊养活了大半个云水人家,因此人们在心里爱护着这家百年绣坊,不管许家和林家如何争斗,在外来人面前,云水人自然而然地维护着绣坊的声誉。

一声鸣锣,鼓乐手吹吹打打,迎亲队伍朝吕家班戏园走去。

黑色丝绸的长袍,红色袄子,金色马褂,头戴花翎。

林岳宇骑在一匹琉璃紫的高头大马上,表情复杂。

今日是他和聂云儿大喜的日子,但他隐约有种被众人窥视的感觉。

迎亲队伍停在戏园外,鞭炮齐鸣。

一个富贵的新娘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从内堂走出。

新娘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

红色的大缎上用金线绣制着金色的龙凤呈祥,三层罗袖上,每一层以金线绣了一圈彩蝶。

花团锦簇,每一条丝线都带着巨大的诚意。

立领上绣制着一圈花好月圆。

衣襟下摆是京绣里最繁复的海天明月。

巨大的,多层的裙子上渐变地绣制着千娇百媚。

金光闪闪的凤冠,飘逸的红方巾,项圈天官锁,红缎绣花鞋。

新娘胸挂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着“定手银”。

长二十八米的红色霞帔被十二个着了红色礼服的八岁女童拖举着。

缓缓行进在红色的地毯上,隐约可见红方巾内女子的泪水。

苏州最有名气的喜婆用戴了五个大金戒指的手挑起红色花轿的帘子,新娘站在花轿外,回头朝戏园张望。

那一个个站在窗口朝外张望,眼含热泪的,都是自己的师兄妹。

那一个个围聚在戏园的百姓都是听过她的戏文的人。

女子深深地啜泣着。

那个她最亲的老父亲此时正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手捂着胸口喘息着。

回头看着那个骑在大马上的男子,女子将红方巾放下,弯腰步入花轿。

一声高喝,八个穿着红褂红裤的汉子将花轿抬起。

花轿的窗帘被挑起,美艳的新娘朝外张望了一下。

镁光灯闪烁着,记者们纷纷抓拍着,唯恐遗漏任何一个美丽的瞬间。

彩狮舞动,蛟龙嬉耍。

整个云水雷动。

这一场大婚夺了人眼,摄了人心。

每一个细节,都被精心设计,甚至是包裹礼品的包袱皮都采用了最豪华的苏绣设计。

茶盏被放置在精美的布垫上,每一个凳子都覆盖着金玉满堂的坐垫。

穿梭在众人中的丫鬟们人人穿着让人眩目的锦衣。

眼花缭乱,参加婚礼的人们仿佛是在参观一场苏绣展示的盛宴。

有人欣赏到忘情,甚至忘记了这其实是一场婚礼。

有人羡慕,有人嫉恨,有人盘算,有人惊诧。

许茹宝和郝兆飞坐在铺了红毯的平台上,接受一对新人的叩拜。

这一拜,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儿子真正的认祖归宗了。

郝兆飞眼含热泪。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林岳宇茫然地跪倒在地,和新娘一起朝许茹宝郝兆飞拜去。

许家大宅外人群中,一个以斗笠遮面的男人心痛地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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