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的人会懂(1 / 2)
……
山野的风吹拂着。
众多云水西塘的老人怀抱自己的孙子孙女,手牵自己的孙子辈,艰难地攀越荒山,朝距离云水西塘一百里地外的无锡而去。
被林纪楠抱在怀中的林锦民道“爷爷,你哭了?”
从恍惚中回过神儿的林纪楠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泪了。
“啊,是这山野的风啊,太大了,吹得爷爷的眼睛啊迷了。”
拽着林纪楠衣服的林爱娇仰起头,道“爷爷啊,我感觉你真的哭了。”
看到孩子们真诚的眼眸,林纪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众人站在山巅,回头遥望早已经看不清楚的云水西塘两镇,众人均是黯然泪下。
张芝兰看了看一脸忧虑恍惚的林纪楠,又看了看安容顺,低声道“大姐——”
早已经明了林纪楠心思的安容顺抹了一把眼泪,哭道“老爷,你要是想回就回吧,毕竟她也曾是你的女人,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可在我们心里,她依然是我们的家人。”
张芝兰的眼泪涔涔落下,道“她始终都是我的二姐,虽然我恨过她,她给我们林家带来了种种,可如今她身处险境,这云水西塘不知还能存在多时,能在这样的时刻,她摒弃一切帮助我们林家守护那地下宝藏,就说明她骨子里的大义。
一个这样的女人,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恨她过去的种种呢?
老爷,你想回就回吧,在我们的心里,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虽分离却又心心思思在一起的一家人。”
轻轻将林锦民放在地上,环视众人,林纪楠哽咽道“我,还是想回去看看——”
安容顺,张芝兰两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这两个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女人,无怨无悔地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女人们,林纪楠哽咽道“我回去看看,在我的心里,你们都是我割舍不掉的亲人,家人。”
说完,林纪楠转过身子,撩起长袍朝山下跑去。
林锦民扯住安容顺的手,不解道“爷爷怎么又跑回去了呢?”
遥望林纪楠的背影,安容顺道“你们的爷爷是回去看你们的二奶奶去了啊。”
孩子们不解道“二奶奶?我们哪里有二奶奶?哪一个是我们的二奶奶?”
张芝兰啜泣道“就是许茹宝啊,许大当家的,你们的三叔林岳宇的母亲啊。”
“不,她是我们林家的仇人,她不是我们的二奶奶。”林诗泽生气地跺脚道。
小小的林乐礼拍手道“许大当家的是坏人。”
安容顺严肃地说道“她或许不算是一个绝好的人,但绝不是一个坏人,至少她是一个有爱国心的中国人,一个有大义的中国人。”
摸着孩子们的头发,张芝兰哽咽道“这就足够了,这足以让我们忘记过往的仇恨。”
一直没有言语的于德胜道“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不知何时,日本鬼子就会来了。”
众人手牵手,互相搀扶着朝百里外的无锡而去。
……
许家老宅。
许茹宝端坐在许家正堂,手中捻动着一串佛珠。
众多的保安团的人、丫鬟婆子们、家仆们手持各种武器在进行着训练。
林岳宇着了一身西装,手提一个沉重的提包,眼睛红肿地望着许茹宝,嗓音沙哑地说道“娘——”
许茹宝微笑道“还不走,是想让娘赶你走吗?”
沉重的手提包重重地掉落在地上,当着场院里众多的人的面,林岳宇扑通一声跪倒在许茹宝的面前,哭道“娘——”
眼泪汹涌而出,落在林岳宇的发间。轻轻将佛珠放在桌子上,许茹宝伸手轻轻抚摸林岳宇的头发,道“快走吧,快离开这里,上海还需要你,去完成娘交代你的事情,去做你和幼晴一生都在追寻的事业。”
林岳宇将头放在许茹宝的膝盖上,痛哭着。
纤细柔白的手猛然拍在桌子上,许茹宝宝呵斥道“还不走,是想惹娘生气是怎么的?”
眼角分明挂着泪珠儿。
林岳宇慌忙站起身来,抓起提包。
“娘——我,我走了,走了——”
说完,林岳宇抓着提包朝大门外走去。带着众人训练的郝兆飞情不自禁地唤道“岳宇——”
林岳宇停下脚步,扭头望着这个自己曾无比憎恨的突然冒出的亲生父亲,哽咽道“照顾好我娘,照顾好自己。”
顿了顿,林岳宇道“儿子走了——”
这一声“儿子走了”立即令向来不苟言笑的郝兆飞泪奔。
大手伸了出去,在空中停顿片刻,又缩了回来。
林岳宇提着沉重的提包,头也不回地快速地朝许家大宅的大门外跑去。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靠在许家大门外的平地上,林岳宇将车门拉开,将沉重的提包放到车里,然后坐了进去。
车门被拉上,脚放在油门上。
就在林岳宇想开车时,一个孱弱的苍老的身影出现在车后视镜中。
这苍老的身影如此熟悉,如此亲切。
林岳宇几乎要崩溃。
猛然将车门推开,林岳宇从车里冲了出来,朝车后面望去。
长袍被汗水打湿的林纪楠正从街道拐弯处朝许家大宅而来。
显然林纪楠看到了这个久别的儿子。
这位儒雅风度的老者停住了脚步,鬓角的白发被风吹拂着。
苍老的手举了起来,轻轻唤道“儿子——”
泪眼蒙胧,林岳宇突然撒开大腿,朝站在街道拐角处的林纪楠飞奔而去。
扑通一声,林岳宇跪倒在林纪楠脚下,哭道“爹为什么会回来?您不是带着孩子们转移到无锡去吗?这里即将战火纷飞,您为什么要回来?”
大手落在林岳宇的肩膀上,林纪楠用力将林岳宇从地上搀扶起,道“我想回来看看,远远地陪着,陪着你娘——”
早已经是三个孩子父亲的林岳宇抓着林纪楠的胳膊,哭道“爹——”
林纪楠用力拍了拍林岳宇的肩膀,道“快走吧。”
知道云水西塘即将面临日军的清洗,想到自己的娘亲的嘱托,想到上海瀚海拍卖行的大量文物古玩还没有转移,林岳宇朝林纪楠三鞠躬,然后转身跑向汽车。
黑色汽车缓缓开过林纪楠的身边,四目相对。
“爹,我,我走了——”坐在车里的林岳宇哽咽道。
林纪楠点了点头。
林纪楠不敢回头去看那越开越远的汽车,独自背着双手站在街道拐角处,黯然泪下。
这一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突然,林纪楠愣住了。
前方,远远的前方,不正是许家大宅的大敞四开的正门吗?那个端坐在许家正堂的身影不正是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子吗?
林纪楠久久地站立着,此时,不知该上前一步,还是转过去身子,走回荷塘村。
时间恒久地凝固在这一刻。
鬓角斑白的郝兆飞挥汗如雨地带着众人在场院里训练着,突然,郝兆飞的愣住了。为何端坐在正堂里的许茹宝会泪水涔涔?
顺着许茹宝的目光朝外望去,郝兆飞有些不能自己,大脑有些眩晕。
那个站在街道拐角处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的仇人吗?自己最爱的女人永远不肯承认的挚爱。
郝兆飞转身对众人道“现在开始模拟实战,迅速隐蔽——”
众人立即手持武器四处分散开,片刻的功夫,偌大的场院里变做空荡荡,静寂一片。
郝兆飞装做什么也没有看到,手持枪械朝一处嘉山奔跑而去。一个闪身,郝兆飞隐藏到嘉山中。
多年前,许家老宅里闹鬼,为了将聂云儿的鬼魂驱散,众人请了道士在宅子里做法。自己到处寻找“鬼”迹,偶然间发现这许家老宅看似普通,与一般的豪门大户家的宅子很相似,但却暗藏机关,设计极其精巧。
每一道墙壁的后面,每栋房子的地基下,每一座嘉山中,甚至荷花池,后厨的摆放酱缸的位置,时时处处有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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