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看他眼珠不动陷入沉思,霍权忙打断他,“不,不是,那些话我说着玩的,你听听便是,千万别想太多。”
假如想着想着真想了个滴水不漏的法子,霍权不是成帮凶了吗,他捂紧衣衫,既惊又怕,“冬青,你想去私塾读书吗?”
京里有专门为各府下人办的私塾,束脩不多,有些体面的人家会把下人送去识字,日后跑腿办事也方便些,霍权觉得冬青应该去私塾养养性子,一言不合就活埋杀人,简直视人命入草芥,要不是占着聂凿身体,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霍权早去衙门揭露他们的种种恶行了。
每日与这种人生活在同个屋檐下,霍权身心俱惫累得不行,“冬青,想去不去?”
比起请夫子教他们读书,霍权更想送他们去寺里修身养性,但那行不通,府里的人都去死里会引人怀疑的。
“冬青走了谁伺候大人?”
“不是还有冬荣他们吗....”想到冬荣那无人匹敌的身高和力量,霍权嘴唇哆了哆,改口,“让丫鬟服侍就行。”
府里的男人他是不敢惹了。
冬青没有答话,眉峰不动声色地蹙了起来,落在霍权脸上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暗深邃,像能洞悉人心似的,霍权心虚开口,“其实...不是非得去私塾,书房里也有书...”
“冬青听大人的话,每天去书房读半个时辰的书。”
回答得斩钉截铁,以致于霍权听出了丝期待的意味,他不由得想书房是不是有冬青喜欢的东西,类似避火图之类的。
毕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玩意对他们毕竟有着吸引力,李恒兄弟不就因为沉迷避火图功课都不写了吗?
看来他得先去看看。
书房在主院旁边,门口院子里都有侍卫守着,夜里寂静,霍权提着灯笼走得很快,全程低头走路不看其他,以致于院里侍卫没认出他来,差点拔刀相向。
霍权腿软,硬是咬着唇没让自己露出胆怯的情绪来,声音四平八稳地说,“是我。”
光影微朦,侍卫们齐齐跪地,“见过大人。”
“起来吧。”
守院子的有四人,身材魁梧,面相凶狠,书房外还有两人,可谓戒备森严,霍权故作镇定地进去,吩咐守门侍卫,“找个带锁的箱子来。”
看多了避火图很容易走歪路,他可没忘记李恒丫鬟是怎么被折磨死的,该锁的都得锁起来!
书房比卧房还要大,被书架隔成了小三间,书和字画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架上,五颜六色的封皮,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霍权自认看的书不在少数,但很多封皮都是他没见过的.....想来是聂凿从哪儿搜刮来的孤本。
想到那些被聂煜糟蹋的孤本,霍权心疼起来,锁...通通锁起来。
先围着书架走了圈,看不出聂凿还是个讲究人,书架边都铺着毯子,毛绒绒的,踩着极为舒服,他随手抽了本没见过的渐变浅蓝色封皮的书,翻开书页,差点没被里边的东西吓破胆,忙阖上封皮将东西放好原处,又去抽其他书...
赤橙红绿青蓝紫,每本‘书’里都藏着简直连城的宝,难怪安排六个人守着,就这些东西,二十个人他都觉得少了。
古玩玉饰啊,如此珍贵的东西,竟被聂凿随意放进书盒里摆在书架上,还是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他也不怕府里进贼不小心窥得书房秘密给抖了出去?
有这些都不用千里迢迢去边境找他吃空饷的证据就能让聂凿死无葬身之地了。
聂凿还真是不怕死。
霍权把前后左右书架的东西大致都翻了遍,直至他双手双脚颤抖不止才停下,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聂凿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才换来这些东西啊。
难怪父亲曾说只要肯钻营,守城官兵也能比四品大员威风,不是没有道理的,南境乃清苦之地都让聂凿得了这么多财物,若在富庶的江南...霍权甩头,不敢想象!
纷杂的脚步声传来时霍权才找回意识,将颤抖的双手笼于袖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刚端正好神色,又被侍卫抬来的带铁链大锁的箱子惊得嘴角直抽搐。
箱子约有半人高,手臂粗的铁链围着绕了好几圈,锁大概有两个巴掌大。
“大人。”为首的是冬荣,他个子奇高,霍权只到他腋窝,在他面前,霍权娇小得像个瘦弱女子,冬荣神色有些严肃,“大人是要收拾行李回边境了吗?”
他的影子罩着霍权,挡住了霍权脸上的惊惧,“不是,我...”
事情太超乎他的意料,以致于霍权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吞吞吐吐良久才往下说,“收了些锁起来。”
“是。”
冬荣侧身,其他侍卫齐齐上前,顺着离门最近的书架开始捡,然后放进箱子里,霍权站在门边,手紧紧抠着冰凉的门框,后背衣衫都被冷汗湿透了。
侍卫们动作迅速,不多时就把箱子装满了,冬荣也不问箱子放哪儿,和其他人抬起箱子就走了,留下霍权双腿发软差点瘫坐到地上。
本以为晚上受的惊吓就够大了,偏偏暴风雨刚起,清早,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唤他,睁开眼,是冬青放大的喜悦的脸。
冬青说,“恭喜大人,您升职了。”
霍权以为自己做噩梦了,翻了个身,贴着软枕的凉意过于真实,他瞬间睁开了眼,“你...你说什么?”
冬青尖着声又说了遍,“恭喜大人升至四品。”
霍权:“......”
屋漏偏逢夜雨,那屋子东西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竟升官了,他都主动辞官给文武百官落井下石的机会了,怎么还能升官,文武百官不是引狼入室自掘坟墓吗?
文武百官是瞎了吗?
霍权心里发愁“怎么就升官了?”
别说霍权不懂,文武百官也纳闷着呢,冬青前脚走出御史台,后脚他们就收到消息说聂凿准备辞官,心里乐得不行,聂府死人的事没能拖聂凿下水他们心里不恨吗?那不是害怕证据不足事后被聂凿报复吗?
连武安侯那样手握兵权的人都栽到聂凿手里,更别说他们了,礼部侍郎就因质疑他对付武安侯另有蹊跷,不到半月就被聂凿抓到把柄丢了官职,朝中为武安侯说话的人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其中几位大人旧疾都犯了。
聂凿此人阴险,嘴巴又毒,他们不是其对手,看那罗忠弹劾他被皇上斥责不就清楚了吗?
都是沉浸官场多年的人精,哪儿会轻易把自己暴露在聂凿对立面,但眼下不同,聂凿自己辞官的,和他们无关。
多日告病在家的几位大人容光焕发地打起精神参加朝会,只等皇上允许聂凿辞官后,立即找个理由收拾他,为此他们还精心打扮了番,身上的香薰味都比平日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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