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小爪子(1 / 2)
形骸答道:“是啊,大叔,此地是....”
背后有人屏息,随后一声轻响,形骸立时一让,见一根木棒打落,未打中形骸,却正中形骸面前那人,那人沙哑的喊了一声,满脸是血。形骸见身后是另一个赤身饿汉,披头散发,头上秃了大半,仍是要吃人的眼神。
形骸见其余饿汉都面对着他,心知不妙,向背后那人推了一掌,这一掌留有余力,但那人中招后立时倒地而亡。形骸吃了一惊,想:“他怎地如此不经打?”
众饿汉齐声怒吼,手持棍棒朝形骸扑来,形骸打出两拳,两声闷响,又将那两人杀了。形骸满头大汗,想道:“他们太过虚弱,稍稍一碰就死。”不愿纠缠,从人群中冲了出去。众饿汉在后大喊大叫,不依不饶的追来,喊道:“杀了这细皮嫩肉的外乡人,大伙儿都有肉吃!”
形骸奔行片刻,前方豁然开朗,身在一广大山洞里,这山洞岩石层层,散布上下,搭着许多木棚,各处竖着火把,一股股恶臭冲入鼻中,形骸看那石壁上、地面上、木屋上、沟渠里,流淌着鲜血黑水,横竖躺着人的尸首,皆被开肠破肚,被咬去大半骨肉。
形骸魂飞魄散,想:“地狱!这儿准是地狱!我被带到地狱来了!”但又觉得不太像。
另有数百人探出脑袋,盯着形骸,全数瘦的皮包骨头,肌肤上生着癣、长着疮,瞠目张嘴,露出零零星星的牙,留下黄色口水,他们如此消瘦,已分不清男女,虽全数活着,可未必比死了好受。
形骸往上爬,这时,有十来个饿汉从下方追来,又有数十个饿汉在上方围堵,有人转动投石布,石头朝形骸飞来,形骸左右晃动,将飞石躲开。随后有人拿着削尖了的木枪刺他,四面八方,各处皆来势汹汹。
形骸拔刀在手,一招“龙尾难寻”,刀光转了一圈,将木枪震飞,众饿汉摔倒后,喀喀声响,骨骼断裂。看来众饿汉肌肉萎缩,骨骼疏松,竟经不起稍稍一摔。
形骸心想:“他们是人,怎活的比牲口还不如?这里到底是哪儿?”
他不想杀人,可见众饿汉穷凶极恶的模样,心下惊慌厌恶,不得不出手还击,众饿汉似饿昏了头,也不知畏惧,只是前仆后继的涌来。形骸杀了几人,立时有人补上,他想要突围出去,可到处全是人影。
有一汉子爬到高处,朝形骸跃下,形骸一刀将他斩的血肉模糊,骤然间,形骸心头悲愤万分,精神衰弱,四肢百骸竟不听使唤。他心中忍不住想:“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杀了一百多个活人!”
他们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日子悲惨无比,整日只吃老鼠、蚯蚓、蛆虫度日,又重病缠身,朝不保夕。他们只求一顿饱餐,你自保有余,为何要杀人?形骸,形骸,你是何等残忍的屠夫!你到了他们的地方,扰乱他们的心思,挑动他们的食欲,就像把鱼饵放入鱼塘,那全是你的错,你居然还动手屠杀?你于心何忍?你又并非弱肉强食的禽兽,你的良心不觉得痛么?你会遭报应的。
形骸脑中乱作一团,又想:“难道我该让他们吃了?没错,正该如此,我一辈子养尊处优,他们一生鲜有舒适的时候,看来我命中注定要将自身血肉,让他们大快朵颐,如此我才能赎罪!”见有兵刃刺来,只是麻木躲闪。他不明白这念头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为何这荒谬的想法竟如此牢不可破、真实可信。
这时,上头有一根绳索垂下,听一稚嫩声音喊道:“快上来!”
形骸陡然清醒,抓住那绳索,那绳索十分粗糙,却又极为结实,手一抓住便不易松脱,随后“呼喇”一声,形骸被大力气往上一扯,飞上十丈,到了最上头的凸岩处,他见到一弯腰驼背的身影伸出手,将形骸拉上了岩石。
下方饿汉断断续续的痛骂,但他们病的太重,稍骂几声,咳嗽不停,嘴里吐出血来。
那身影举起火把,形骸见是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少年,他头发散乱,目光警觉,浑身污秽,衣不蔽体,左臂与双足撑在地上,宛如犬类。
形骸道:“多谢相救,不知恩公尊姓大名?“说话间扫视周围,见那根救他的绳子盘着数个轮轴,竟是个极精巧的机关。
那少年笑道:“我叫小爪子,你呢?”说的是龙国话,口音古怪,但极为熟练,像是某地方言。
形骸鞠躬道:“在下孟行海,乃是龙国洛水派襄离别院的弟子。不知此地何处?下方的又是些什么....人?”
小爪子道:“先走再说,我带你去安全之处。”说罢走入石窟中,形骸见他行走时双足一跳一跳,像是猿猴,暗觉怜悯,心想:“他准是吃了很多苦。”
小爪子边走边说道:“这里叫后矿山,是苏母山黑铁矿山中的一处。苏母山每年买来、捉来、入狱的奴隶,大都送到黑铁矿山中采矿,一辈子都无法逃脱。若是生病了、老了、伤了,就送到这后矿山来等死。”
形骸知道龙国亦有奴隶,他家中便有不少女奴老奴,他养父是朝中大臣,家境优越,因此家奴日子过得也不算艰苦。他有时问起养父众奴隶是从何处而来,为何口音如此古怪?养父如实相告:“是从东南西北的蛮夷那儿捉来的,或是自愿卖身的农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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